神山脚下的日子,在表面克制的对峙与内部焦灼的等待中,又滑过了五天。谢尔盖的观察站如同一个冰冷的、恪尽职守的哨兵,每日定时传来格式化的环境数据简报,没有任何越界行为,却也绝不多透露一丝额外信息。这种刻板的“规矩”,反而让苏晓心中的不安与日俱增。她了解谢尔盖这类人,他们就像最有耐心的猎手,表面的平静往往预示着更深层次的谋划或在等待某个关键时机。
赵磊的伤势基本痊愈,高原反应也适应了不少,重新变得生龙活虎。他不再满足于只是守望,开始以巡逻的名义,绕着营地和观察站外围进行更大范围的侦察,熟悉地形,寻找可能的伏击点或撤退路线。他的行动自然瞒不过观察站的眼睛,但对方似乎默认了这种行为,只要不靠近他们的核心设备区,便不予理会。
阿 Moon 则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小雅和那台缴获的战术终端上。小雅的身体虽然恢复,但精神似乎受到了某种创伤,变得异常安静,常常对着失去光泽的玩偶发呆,偶尔会无意识地在沙地上画出一些扭曲的、带着旧世界风格的符号,与她在“织忆圣所”中的行为如出一辙。阿 Moon 耐心地记录下这些符号,尝试与马库斯·李笔记中的碎片进行比对,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同时,她持续破解着那台终端,试图从中挖掘出更多关于瓦西里,乃至谢尔盖背后势力的信息,但核心数据加密等级极高,进展缓慢。
唯一不变的是对那片能量禁区的凝望。林野依旧没有任何消息,那流转的微光如同他沉默的呼吸,维系着众人心中渺茫却坚定的希望。
直到第六天的黄昏。
夕阳将云层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映照在冈仁波齐的雪顶上,仿佛给神山披上了一层不祥的袈裟。阿 Moon 正坐在帐篷里,对比着小雅最新画出的一个类似眼睛与齿轮结合的怪异符号,突然,她手边的、连接着观察站外部数据接口(经过她改造,只能接收特定频段广播信息)的简易接收器,发出了一阵极其短暂、却异常尖锐的蜂鸣!
不是常规的环境数据流!而是一个被多重加密、但能量特征极其强烈的紧急通讯残留信号!信号源并非来自观察站内部,而是来自……更遥远的西方天际,并且正在快速移动!
阿 Moon 猛地站起身,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操作,试图捕捉和解析这转瞬即逝的信号。虽然无法破译内容,但那信号中蕴含的、毫不掩饰的攻击性和定位请求的意图,让她瞬间汗毛倒竖!
“苏晓!赵磊!”她冲出帐篷,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有情况!接收到不明来源的加密紧急信号,带有强烈敌意和定位标记!方向西边,高速接近中!”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公里外山脊背面的观察站也出现了不寻常的骚动!技术人员明显加快了操作速度,护卫小队迅速进入战斗位置,所有监测天线的角度都开始向西偏转!
谢尔盖的人显然也捕捉到了这个信号,而且反应比他们更加迅速和专业!
“是瓦西里?他搬救兵回来了?”赵磊瞬间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锐利地扫向西边那片被晚霞染红的天空。
“不像……”苏晓脸色凝重,她的“情绪捕捉”虽然无法精确感知远处,但那信号中透出的冰冷、纯粹的毁灭意味,与瓦西里那种带着贪婪和怒火的风格截然不同,“这感觉……更危险!”
就在这时,观察站方向,那名代号“地质师”的负责人,竟然主动通过外部扩音器向他们喊话,声音依旧保持着冷静,但语速明显加快:
“苏小姐!我们监测到不明高能飞行器正以超高速从西北方向接近,预计五分钟后抵达本区域上空!能量特征与已知任何国家或组织不符,极度危险!请你们立刻向我们靠拢,观察站具备基础防御能力!”
主动邀请他们进入观察站?这绝不符合谢尔盖一贯的风格!除非……来的威胁,大到让他们觉得连在外围坐收渔利都充满风险,不得不临时抱团!
“怎么办?信他们吗?”赵磊看向苏晓。
苏晓大脑飞速运转。去观察站,无异于自投罗网,将自身安全完全交到谢尔盖手中。但留在原地,面对未知的、能让谢尔盖都感到紧张的威胁,他们这三个人加上一个孩子,生存几率又能有多少?
“不去!”苏晓瞬间做出了决断,“我们靠自己!赵磊,阿 Moon,带上小雅和所有重要物资,我们退到东面那个冰碛垄后面去!那里地形复杂,便于隐藏和周旋!”
她不相信谢尔盖。与其将命运交给不可信的“盟友”,不如依靠自己熟悉的战场。
众人立刻行动,以最快速度收拾好必备物品。阿 Moon 一把抱起还有些茫然的小雅,赵磊和苏晓负责断后,三人迅速离开营地,向着东面几百米外的一处由古代冰川堆积形成的、布满巨大砾石和冰裂缝的复杂地形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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