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砰！
那颗漂浮在幽蓝色营养液中的、与父亲苏擎宇一模一样的头颅，眉心部位持续撞击着观察窗内壁。那沉闷而执拗的声响，如同丧钟，敲打在苏念辞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上。
然后，在她以及所有注视者的目光下，那颗头颅紧闭的眼睑，**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束缚抗争，最终……**猛地睁了开来**！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
那双睁开的眼睛里，流淌着的，是与绝对零度冷冻舱中母亲云清婉如出一辙的、冰冷而浩瀚的**银色数据流**！
这双非人的数据之眼，穿透培养舱的观察窗，穿透实验室朦胧的光线，**精准地、死死地**锁定在坑洞边缘、抱着婴儿意识体的苏念辞身上。
那数据流构成的瞳孔中，倒映出她惊骇欲绝的面容，随即，一种混合着极致焦急、深沉恐惧与某种解脱意味的情绪，在数据流中疯狂闪烁。
头颅的嘴唇，僵硬地开合着，一个嘶哑的、带着明显电子合成音质、却又依稀能辨认出属于苏擎宇声线特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如同破损的广播般，传了出来：
“念……辞……”
“快……**走**……”
“……**‘它’**……要……醒了……”
*
‘它’？
又是‘它’！
实验日志中提到，父亲必须让她恨他，以掩盖“源质波动”，不被‘它’察觉。
而现在，这颗疑似父亲的头颅，在警告她，‘它’要醒了！
这个萦绕在父母牺牲与布局背后的、无形的、恐怖的‘它’，究竟是什么？！
苏念辞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左眼的数据流因这接踵而至的冲击而再次陷入短暂的紊乱，右眼的星空旋转也出现了凝滞。
“父亲……？”她下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仿佛是她的呼唤触发了什么，亦或是某种同步的感应——
嗡——！！！
绝对零度冷冻舱的方向，也传来了剧烈的能量波动！
舱内，母亲云清婉那数据化的影像，原本还算稳定的形态，此刻如同受到强烈干扰的全息投影，开始**剧烈地闪烁、扭曲、波动**！她那双数据眼眸中，同样流露出与培养舱中父亲头颅如出一辙的焦急与恐惧！
然后，在苏念辞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冷冻舱中的母亲数据影像，与培养舱中父亲的头颅，仿佛跨越了空间的阻隔，达成了某种共鸣，竟然……**异口同声**地，用那种混合了生物情感与电子音质的、诡异而同步的声音，说出了石破天惊的真相：
“我们……才是……”
“林兆远……**‘永生计划’**……”
“……**最初的实验体**！！”
*
我们……才是最初的实验体？！
这句话，如同终极的惊雷，在苏念辞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林兆远“永生计划”的关键目标，是特殊的基因载体。霍沉舟的接近、林柔霜的敌意、一次次的重生与折磨，都围绕着她的“特殊性”展开。
可现在，她的父母告诉她，他们……才是最初的实验体？
那林兆远呢？他到底是什么角色？执行者？还是……更深层的存在？
那她和霍念卿呢？他们又是什么？实验的副产品？还是……更可怕的……**成果**？
无数的线索碎片在这一刻被强行塞入脑海，却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像，反而带来了更深的混乱与恐惧！
“不……不可能……”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怀中的霍念卿意识光团也随着她情绪的剧烈动荡而明灭不定。
*
“呵……”
一声清晰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满意**的轻笑，自高空落下，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存在的意识深处。
是司湮。
他依旧悬浮于那片混沌风暴之前，仿佛超脱于一切惨剧之上。此刻，他正微微俯视着下方实验室坑洞中发生的这一切，那双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近乎……**愉悦**的神情。
他看着崩溃边缘的苏念辞，看着培养舱中焦急的父亲头颅，看着冷冻舱中波动的母亲数据，如同欣赏一出精心编排戏剧最高潮部分的观众。
然后，他用一种清晰而缓慢的、仿佛在宣布某个宇宙真理般的语调，开口说道：
“欢迎……知晓真相。”
“虽然……只是冰山一角。”
他的目光扫过苏念辞，扫过她怀中的光团，扫过那两颗承载着父母意识的数据之颅，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了然的弧度。
“你们……”
“你们**全家**……”
“……都不过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品味着接下来这个词将带来的毁灭性效果，然后，一字一顿地，投下了最终的重磅炸弹：
“……**‘环’** 的**碎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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