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现在师傅每天要去贵族的马厩送马蹄铁,来回要走三里路,那条坏腿早就吃不消了,每次回来都得用热毛巾敷半个时辰。我要是走了,谁帮他背马蹄铁?谁给他熬止疼的草药?要是贵族知道他教出了一个懂机械修复的学徒,会不会找他麻烦?师傅这辈子已经够苦了,我不能再让他受委屈。”
这些担忧像一张细密的网,把巴顿的心紧紧裹住,连呼吸都觉得沉重。他不是不想加入林恩他们。听到马库斯要抽取平民魔力的阴谋时,他气得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嵌进了掌心;听到林恩说要研发能让非魔力者安全使用魔力的装置时,他心里燃起了从未有过的希望,那是一种能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光亮。可一想到铺子里的木牌、父亲的工具箱、师傅蹒跚的背影,他的脚步就像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迈不开。
林恩走到巴顿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巴顿稍微愣了一下。“巴顿,我知道这些顾虑不是凭空来的。亲人的遗物、师傅的安危,这些都是你必须守护的东西,就像我守护着母亲的草药锄一样。”
林恩从怀里掏出一本磨破了封皮的日记,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一个简陋的铁匠铺草图,线条歪歪扭扭,旁边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凯伦,记住,真正的家不是用石头砌的房子,是你心里想守护的人。”“这是我父亲写的,”林恩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一个秘密,“我母亲去世后,我守着家里的老房子,每天擦一遍母亲的草药锄,以为这样就能留住她的影子。可后来灵植家族被灭门,房子烧了,草药锄差点也丢了,我才明白,要是连想守护的人都没了,再坚固的房子也只是个空壳子。”
巴顿看着日记上的草图,又看了看林恩眼中的坚定,心里的那道防线像是被雨水泡软的土墙,慢慢松动了。他想起父亲临死前握着他的手说的话,那时候父亲的声音已经很微弱,却字字清晰:“顿儿,别一辈子困在这铺子里,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要让平民不再受欺负……”那时候他不懂,觉得守好父亲留下的铺子,就是对他最好的交代。可现在他好像明白了,父亲说的“不困在铺子里”,不是让他忘了这里,而是让他带着这份回忆,去做更有意义的事。就像父亲当年用铁条给孩子们做玩具一样,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让那些苦日子里多一点笑声。
“我……我怕我走了之后,再也回不来了。”巴顿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走到铺门口,推开半扇门,外面的风涌了进来,带着平民区特有的味道。煤烟味、汗水味,还有一丝淡淡的面包香。
街道上,一个老妇人正艰难地提着水桶,水桶晃悠着洒出的水打湿了她的裤脚;不远处,一个木匠铺的学徒正被贵族家仆推搡着,手里的刨子掉在地上,家仆还在骂骂咧咧;街角的阴影里,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孩子蹲在那里,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面包,偷偷抹着眼泪。这些场景,他看了十几年,早就习以为常,可现在却像一把把小刀子,扎得他眼睛生疼。
艾莉娅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声说:“你看,这里的平民需要有人站出来。你留在这里,能帮他们修修农具,给孩子们做些小玩具,可你改变不了贵族的压榨,改变不了他们随时可能被抽取魔力的命运。
就像你修复的那些机械零件,就算修得再完好,装在破旧的机器上,迟早还是会坏。但如果你加入我们,等我们打败了马库斯,研发出安全的魔力装置,不仅这里的平民能过上好日子,你父亲的铺子也能真正地热闹起来。到时候不用再担心贵族抢占,不用再怕有人欺负师傅,孩子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来学打铁,学机械锻造以及修复,那才是你父亲真正想看到的,对吗?”
巴顿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他想起自己修复机械零件时的专注,想起零件修好后转动的那一刻,心里那种满满的成就感;想起林恩说的“让非魔力者也能安全使用魔力”,那是他修了十年机械都没敢想过的梦想。这些画面和铺子里的回忆交织在一起,像两股力量在拉扯着他,既痛苦又渴望。
他转身回到工作台前,拿起那本机械修复笔记,又伸手拎起父亲的工具箱。工具箱的锁扣“咔哒”一声打开,里面的工具整齐地排列着。锤子、凿子、螺丝刀、锉刀,每一件都被他打磨得锃亮,手柄上留着他和父亲两代人的手温。
他轻轻抚摸着那把特制的小螺丝刀,这是他用父亲留下的一块废铁打磨了一个月才做好的,刀头磨得恰到好处,是他第一次成功修复魔力齿轮时用的工具。当时他拿着修好的齿轮跑去找师傅,师傅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拍着他的头说“好小子,有你爹的影子”。
“我要是走了,师傅一个人……”巴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橡木打断了。橡木往前迈了一步,声音依旧沉稳:“我们可以安排人暗中保护你师傅。橡木议会在铁砧城有三个联络点,都是可靠的平民德鲁伊,他们能帮你照看铺子,每天给你师傅送药,还能帮他应付贵族的刁难。等我们在城外的据点站稳脚跟,就把你师傅接到那里,那里有专门的医者,有暖和的房子,比在这里安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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