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的话语如同巨石砸落水面,溅起朵朵浪花。人们面面相觑,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公然宣称谋杀一位帝国特使,这将不再是谋杀,而是赤裸裸的谋逆。
是叛国的大罪……
安东抬起头,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面色惨白的贵族、士兵、甚至偷偷张望的奴隶,最后定格在费尔南多伯爵脸上。
“伯爵大人,”他的声音打破寂静,“您能相信在场这所有人吗?您能确保,当帝国调查官带着陛下御令到来时,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守口如瓶?”
费尔南多伯爵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内心深处的恐惧,他猛地扭头,凶戾的目光逐一扫过在场每个人。那些贵族、商人、修士,无一不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不知为何,这死寂般的沉默,反而让伯爵缓缓镇定了下来。他的脸色逐渐恢复平静,咬了咬牙,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情绪。
“诸位!”
费尔南多伯爵猛地扬起手臂,嗓音抬高,“你们都听到了!这位安东爵士,还有他背后那位瓦伦蒂娜女大公!他们搬出权力、搬出军队、甚至搬出你们,他想尽一切办法威胁我!”
“但我要告诉你们诸位,他们想要的不是什么狗屁正义!他们想要的是我们的银矿!是我们几代人流血汗积累下来的财富!是他们一句话就能夺走的、我们过去的荣誉和未来的希望!”
他猛地指向安东,声音拔高,厉声喝问:“告诉我!你们能接受吗?!愿意眼睁睁看着这一切都被他们夺走吗?!”
人群骚动起来。那些穿着体面的“市民阶层”看了看伯爵,又看了看安东,最终,一个接一个的,面色惨白地摇了摇头。
只有奴隶们偷偷退回了阴影中,再也看不到踪影。
胡安猛地冲了出来,他脸色涨红,声音嘶哑地大喊:“不是这样的!爵士他不会——”
话未说完,他身后的老卡洛斯牧师脸色铁青,死死捂住了儿子的嘴,将他粗暴地拖回了身后。
“我明白!”伯爵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他轻轻点头。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却与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我们面对的,是来自帝都毫不讲理的强权!但我!费尔南多!以我家族的荣誉起誓!我会挺住!我会为了晨星堡,为了你们——帝国最伟大、最勤劳的市民阶层,扞卫住我们的独立权!扞卫我们神圣不可侵犯的财产!扞卫我们祖先的荣耀与子孙后代的未来!”
费尔南多伯爵顿了顿,目光再次变得阴狠,扫视全场:“现在,我需要你们每一个人……为你们自己守住这个秘密。等卫队制伏他之后,我要你们每一个人,都上前来捅上他一刀。”
他扬起双手:“这样,我们所有人的手就都沾了血。我们……就都是同谋了。”
最后,伯爵环顾鸦雀无声的人群:“现在,你们还有谁想退出?现在就可以离开晨星堡,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绝不阻拦。”
伊格纳西奥上前了一步,站在伯爵身后,阴沉的脸上写满了“你们谁敢退出试试”。
空气凝固了。没有人动,没有人出声。巨大的恐惧像铁链一样锁住了每一个人。
几秒后,伯爵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他猛地一挥手。
早已待命的卫兵们如同潮水般鱼贯而入,脚步声打破了寂静,长戟和刀剑闪烁着寒光,瞬间将场地中央的安东和露娜层层包围。
“唉……我越来越后悔跟你搅和一块了。”
露娜猩红的眸子扫过逼近的刀锋,叹了口气,扯了扯安东的衣袖:“准备好,得拼命了,现在阳光太强,我们必须往室内跑!”
话音刚落!
她已经动了!速度快得超出所有人的反应!她不是向外冲,而是左手一把抓住安东的手臂,右脚猛地蹬地!
砰!
露娜像一支黑箭,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射向身后回廊的人群!惊呼声中,人群被她撞开一个缺口!她毫不停留,拽着安东一头扎进光线相对昏暗的回廊内部!
“拦住他们!”伯爵的命令声响起。
露娜沿着回廊的阴影疾奔,她不断顺手抓起沿途躲闪不及的市民,看也不看就狠狠向后丢去,以延缓身后追兵的脚步。她知道,只有逃进城堡深处的室内环境,才有一线反抗的可能。
快点!再快点!
然而,一道瘦长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回廊前方。
伊格纳西奥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地面,口中吐出两个冰冷的音节。
【地缚】
咔嚓——!
露娜和安东脚下的石板地砖猛然碎裂!无数只由泥土构成的手掌猛地破土而出,死死抓住了两人的脚踝!
巨大的惯性让两人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摔倒在地!
安东在翻滚中稳住身形,几乎在倒地的瞬间,他的手已经死死按在了腰间的魔剑冥犬之上。剑鞘中的利刃发出饥饿的嗡鸣,仿佛在渴望饮血。
“出鞘吧!魔剑冥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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