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撕裂薄雾,为青铜祭坛披上一层淡金色的纱衣,露珠在石缝间折射出微芒,如同亡者未落的泪。
风从祭坛边缘掠过,带着远古石尘的冷香,拂过何初帆的脸颊,粗糙如砂纸磨过旧伤。
祭坛之巅,那尊与岁月同寿的守碑人石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石质的瞳孔里倒映着何初帆孑然的身影,声音古拙而悠远,仿佛自地底传来:“你已见她之心,可知她之所求?”
何初帆的视线从祭坛之巅收回,落向掌心。
那捧由暮老侍拼死交予的灰烬,是她留在这世间最后的痕迹,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却又重得压垮了他的整个世界。
他指腹摩挲着那细腻如烟的骨灰,触感温凉,却像握着一块烧红的铁——烫得灵魂战栗。
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她不要我复仇,她只想……回家,想有人爱她。”
“然也。”守碑人缓缓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叹息,如同风穿过裂开的碑文,“大夏之魂,非在屠戮,而在承情。万古以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皆因恨而生,为恨而狂,最终堕为修罗,为天地所不容。你若只为恨而战,终将步其后尘,神魂俱灭;可你若为一人而战,虽千万人吾往矣,天地亦可为你逆转。”
话音未落,那青铜石像眼中最后一点灵光悄然敛去,坚硬的石身自上而下寸寸开裂,发出如枯骨断裂的“咔嚓”声,化作一捧尘沙,随风飘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何初帆久久伫立,耳中唯有风声呜咽,如同无数亡魂在低语。
而后,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捧灰烬与怀中温养的伪魂合为一体——那伪魂,是暮老侍以秘法凝炼的残识,非真魂,却承载着她至死未散的执念。
骨灰是她存在的证明,伪魂是她未竟的愿,二者相融,才使那缕微光不灭。
一丝微弱的暖意从伪魂上传来,如同她曾依偎在他怀中时的体温,轻得几乎错觉,却又真实得令人心碎。
他解下外袍,将她包裹其中,布料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仿佛她还在轻声呢喃。
他稳稳地背在身后,转身踏下祭坛,走出这片埋葬了过去的废墟。
每一步落下,龟裂的大地都发出沉闷的回响,像是大地在承受一座山的重量。
一道血色残影破空而至,血鸦落在他的肩头,羽毛如凝固的血痂,尖锐的喙梳理着羽翼,发出低沉的鸣叫:“轮回之门上的裂痕正在扩大,第七道生门的入口已经显现。”——这是守碑人消散前留下的最后一道神识,寄于血鸦之身,代为引路。
何初帆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前行。
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沉稳,每一步都在焦土上留下深深的印记,身后是风卷起的灰烬,如同送葬的纸钱。
行出百里,杀气骤然从四面八方涌来,空气骤冷,鼻尖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
山谷隘口,三城联军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那些熟悉的面孔,正是昔日追猎他和暮千城的余党。
他们的眼中燃烧着贪婪与怨毒,一座由无数怨魂驱动的“净魂阵”正在缓缓成型,阵法的核心目标,便是要将暮千城存在于世间的一切痕迹,连同那缕伪魂,彻底抹除。
“主人,我来撕碎他们!”血鸦眼中凶光毕露,双翼一振便要先发制人。
“不必。”何初帆却抬手制止了它。
他走到一块平整的空地,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伪魂放下,又将自己的外袍仔细盖好,指尖轻轻抚过布料褶皱,仿佛她只是睡着了,不忍惊扰。
做完这一切,他才独自一人,迎着数百道充满恶意的目光,走向敌阵。
联军首领见状,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杀人如麻的修罗,竟然也懂得怜香惜玉了?可惜,今日过后,你连怜惜的对象都不会再有!”
何初帆置若罔闻,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剑,在左手手腕上轻轻一划。
殷红的鲜血顿时涌出,他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脚下的大地上迅速勾勒出一道繁复而古老的符文。
那符文的每一笔每一划,都与暮千城日记中记载的“安魂引”分毫不差——本是安魂小术,但今日,他以本命精血为引,以万民之冤为祭,以她之名,向天地呐喊。
符成的刹那,天地变色。
狂风骤起,乌云盖顶,雷声如战鼓滚动。
方圆三百里之内,所有曾在这片土地上被战火焚烧、被屠戮殆尽的无辜亡魂,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召唤,尽数苏醒。
无数虚幻的白影从焦土中升起,她们的面容模糊不清,却都化作了白发女子的模样,将整个战场层层环绕。
她们的衣袂在风中飘动,发出如纸钱燃烧般的窸窣声,指尖轻触地面,留下微弱的寒霜。
她们没有哀嚎,没有怨怼,只是齐声吟唱,那歌声汇聚成一股撼天动地的洪流,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生者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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