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砸在市立医院心理科病房的玻璃窗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碎裂声。
雨滴在玻璃上炸开,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拍碎,蜿蜒的水痕扭曲着城市的灯火,映出支离破碎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与潮湿布料混合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冷的铁锈。
何初帆蜷缩在病床最里侧的角落,赤脚踩在粗糙的床单上,脚底传来针扎般的触感,他却不愿挪动分毫——仿佛只要缩得够紧,就能把自己从这个世界剥离开来。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那串数字像烙铁一样烫进他的视网膜——487分。
距一本线,不多不少,正好差了十三分。
一个既尴尬又绝望的距离。
门外,母亲苏玉兰的声音被刻意压低,却因激动而变得格外尖锐,像一根钢针,精准地刺破门板的阻隔。
“林医生,您说实话,他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考这么个分数来报复我们?我们两口子省吃俭用,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就为了供他读书,结果呢?他就拿这个来回报我们?”
林医生的声音温和而疲惫,试图安抚这头暴怒的母兽:“何太太,您冷静点。孩子的诊断报告您也看了,他最近的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了,需要的是疏导和理解,而不是……”
“理解?谁来理解我们!”苏玉兰的冷笑声打断了医生的话,“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能扛住压力?就他特殊?我看他就是懒!就是不上进!一点苦都吃不了!”
懒。不上进。
何初帆死死咬住自己的左手手腕,牙齿深陷,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铁锈般的咸涩在舌尖蔓延。
只有这种尖锐的疼痛,才能勉强压下心口那阵翻江倒海的绞痛。
耳边,母亲此刻的咆哮与三年前的笑语重叠在一起。
那时他刚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重点高中,苏玉兰逢人便说,眼角眉梢都带着骄傲的光:“我儿子将来是要上清华的!”而就在昨天,她指着他的鼻子,脸上满是失望与鄙夷:“你现在连楼下王叔家的儿子都不如!人家好歹读了个大专,毕业就去工地当技术员了,一个月也能挣七八千!你呢?你有什么用!”
他没用。
他是一件失败的作品,一个寄托了全部希望却最终碎裂的瓷器。
苏玉兰走的时候没有回头。
门关上的那一声轻响,比任何怒骂都更彻底地宣告了他的失败。
他坐在床边,听着走廊里渐远的脚步声,直到整层楼只剩下雨打玻璃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霓虹在雨水中晕开成模糊的光斑,像谁揉碎了整座城市的梦。
何初帆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坐下。
冰冷的窗台硌着他的尾椎,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像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皮肤下蠕动。
玻璃上的雨滴汇成水流,蜿蜒而下,像这城市流不尽的眼泪。
雨声密集地敲击着,仿佛无数根细长的针,一根根扎进他的太阳穴,让他头痛欲裂。
他拉开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从一本旧书里翻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这瓶药是上周复诊后带回来的,还没来得及交给护士统一保管。
瓶身冰凉,标签上的字迹已经模糊
他拧开瓶盖,没有数,也没有犹豫,将药片尽数倒在手心。
几片白色的小药丸躺在掌心,轻飘飘的,却压得他手腕发沉。
他盯着窗外被雨幕分割得支离破碎的城市灯火,脑海里闪过班主任最后一次拍他肩膀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何初帆,你是有潜力的,只是没拼尽全力。”他也想起父亲,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只是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塞给他,说是补习费,却连一句“加油”都没有。
没拼尽全力?
何初帆忽然笑了,笑得肩膀剧烈耸动,眼泪毫无征兆地砸落,浸湿了掌心的药片。
我不是不想拼……我只是想听你们对我说一句,“你已经很好了”。
就一句,这么难吗?
他仰起头,将药片混着苦涩的泪水,决绝地送入口中。
药片干涩地卡在喉咙里,引发了一阵剧烈而痛苦的咳嗽。
他咳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身体因缺氧而涨得通红。
药片被咳出大半,散落在地,像一场无声的嘲讽。
“连死,都要被命运嘲弄。”他跪在地上,喘息未定,喉咙火烧般疼痛。
可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宁静笼罩了他——仿佛整个宇宙,都为他的绝望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雨停了,风止了,连自己的心跳也不见了。
他低头看手,药片还散落在地板上,但它们不再反光,仿佛也被冻结在时间之中。
然后,他看见玻璃上的水痕,开始逆流向上。
病房的灯“啪”地一声熄灭,窗外震耳欲聋的雨声戛然而止,连他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咳嗽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凝固在了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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