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秋水本以为身边躺着个人自己会彻夜难眠，谁知胡思乱想了一阵后，竟意外地睡得挺沉。
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柳随风绝不会害他，这份莫名的信任让他卸下了心防。
晨光熹微，透过窗纸洒入屋内。
萧秋水迷迷糊糊地醒来，眨了眨眼。
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以及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他动作一顿，有些小心翼翼地侧过头。
柳随风其实在他刚有动静时就醒了，内力精深之人对周遭变化极为敏锐。
但他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装作尚未醒来的模样。
他太了解萧秋水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醒得比他早，还赖在床上，不知道会怎么想。
虽然他想的都有可能是对的。
果然，萧秋水见他“睡着”，轻轻松了口气。
这才蹑手蹑脚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发了一会儿呆。
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终于彻底清醒。
伸手轻轻推了推柳随风的肩膀，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风兄，风兄？”
“天亮了，该起了。”
柳随风这才“悠悠转醒”，缓缓睁开眼，对上萧秋水还有些迷蒙的视线。
嗓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慵懒：“萧兄，早。”
“早。”
萧秋水挠了挠睡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掀开被子，绕过柳随风下床。
一边穿鞋一边问，“你饿不饿？”
“想吃点什么？”
“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早点。”
柳随风也随之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袍，温声道：“我跟你一起去吧，也省得你来回跑。”
“也行。”
萧秋水点点头。
舒展了一下睡得有些酥麻的四肢，打了个哈欠，抬脚就准备往外走。
走了两步，却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他疑惑地回头，只见柳随风并未立刻跟上来，而是站在床边，正低头细致地将他刚才掀开的被子拉平、折叠。
动作不疾不徐，气质温润如玉。
晨光透过窗棂，恰好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那双正在整理被褥的、骨节分明的手上。
无端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之感。
萧秋水看得愣了一下，随即唇角扬起，带着几分戏谑。
脱口而出：“风兄，没看出来啊，你还真是贤惠。”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促狭，“这么会照顾人，肯定很会心疼未来的夫人。”
“也不知道将来是哪家的小姑娘，能有这份幸运，当你的‘女朋友’？”
他用了句略带调侃的现代词。
柳随风刚巧叠好被子转过身，就听到他这后半句话。
他脚步微顿，清俊的眉宇间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随即了然，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向萧秋水，带着点探究，语气却依旧平和：“‘女朋友’？”
“萧兄是指心仪之人，或是未来夫人的意思吗？”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啦！”
萧秋水笑嘻嘻地摆摆手，凑近了些。
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压低声音问，“怎么，听风兄这口气是心里已经有人了？”
柳随风的目光在他带着戏谑和好奇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眸色深了些许。
微微垂眸，掩去眼底可能翻涌的情绪。
柳随风：当然有，说出来怕吓死你！
他再抬眼时，已恢复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落寞。
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
“是。”
萧秋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里莫名地咯噔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闷。
他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干脆的肯定答案。
柳随风看着他瞬间有些不自然的神色，继续用那种平静中带着些许自嘲的语气，缓缓道：“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对方并不喜欢我。”
这话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萧秋水心里漾开一圈圈复杂的涟漪。
他张了张嘴，想问是谁？
又想问为什么对方不喜欢他？
可看着柳随风那看似平静却难掩黯淡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忽然觉得，再问下去，可能收不了场了。
萧秋水讪讪地笑了两声。
那笑声干巴巴的，带着明显的局促，用来掩盖自己此刻莫名的不自在和那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
他移开视线，不敢再与柳随风对视，生怕对方从自己眼里看出什么端倪。
“呃——那个——”
他搜肠刮肚，终于挤出一句干巴巴的安慰，“风兄啊，你人好，武功又好，长得也好看，那人——那人肯定是还没发现你的好！”
“嗯，对！肯定是这样！”
这话本来说得都是实话，但萧秋水的语气显得毫无说服力。
“萧兄当真是这样想的吗？”
萧秋水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像是要挥散这尴尬的气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真诚而豁达，拍了拍柳随风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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