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益深那种人，只会用阴谋诡计，想借刀杀人。
而苏瑾，让你心甘情愿地和他绑在一起。
高下立判。
“苏少主想得如此周到，我若再推辞，就显得不识抬举了。”
陆禾终于开口。
他没有丝毫的客套，坦然接受了这份安排。
就算苏瑾不这样做，因为苏晓雨的关系，陆禾也不会与苏家为敌。
既然苏家主动交好，那他当然没必要拒绝。
尘埃落定。
苏瑾脸上那恰到好处的豪爽笑容并未消散。
他目光转向那些仍在忙碌的士兵，以及墙下那片触目惊心的战场。
似乎随口感叹了一句：“如此惨烈的战场，陆兄弟能带领小队全身而退，当真令人佩服。”
他说着，话锋自然地一转，对陆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禾心中一凛，一下子想不到苏瑾想私下说什么。
不过他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到断墙的另一头，这里相对僻静。
只有呼啸的风声卷着血腥与焦土的气味，从破损的城垛间灌入。
远处，士兵们拖拽异兽尸体的沉重声响。
修复寨墙的敲击声，交织成一曲悲凉而坚韧的战后交响。
“陆兄弟，”苏瑾率先开口，语气也沉了几分，少了些许商场上的练达，多了几分真诚。
“家妹的事，多谢你一路上的照顾。”
陆禾看着他，没有说话。
苏瑾目光投向远方。
风从破损的城垛间灌入，让他的样子看起来竟是多了几分萧瑟。
他没有等陆禾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刚才在人前，我对晓雨的态度，想必让你见笑了。”
“大家族的子女，看着风光，其实不过是棋盘上一个个被明码标价的棋子。”
苏瑾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我的天魂尚可，被家族定为继承人，享受了最多的资源，自然也要站在最显眼的位置，吸引最多的火力。”
他顿了顿，侧过头，目光锐利地看着陆禾。
“无论是商场上的对手，还是战场上的敌人，他们的目光都会死死地盯着我。”
“我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为家族带来利益，或者灾祸。”
陆禾依旧沉默地听着。
他想起了前世历史中，那些被推到台前的太子，那些被当做联姻工具的公主。
古今中外，权力的游戏规则，似乎从未变过。
“所以，晓雨就必须被‘遗忘’。”
苏瑾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一个不被重视、天赋平平、性格内向的妹妹。”
“这样的人，在敌人眼中毫无价值，自然也就不会成为我的弱点，不会成为家族的突破口。”
“让她远离权力中心，远离这些血腥的争斗，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
“这是家族能给她的，最好的保护。”
他说的很坦诚，甚至有些冷酷。
这是一种大家族式的，居高临下的“仁慈”。
陆禾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说的保护，她想要吗？”
苏瑾的表情微微一滞。
“平安喜乐地过完一生，听上去很美。”
陆禾的目光越过苏瑾的肩膀，望向远处那个正坐立不安，频频朝这边张望的女孩。
“可你有没有想过，她是不是真正的快乐？”
“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所有的光环都属于哥哥，她只能活在阴影里。”
“你们给了她物质上的一切，却唯独吝啬于一句肯定，一个期待的眼神。”
“你觉得她是天赋平平，可她觉醒的是卓越级天魂【蔡文姬】。”
“你觉得她性格内向，可她敢跑到这北水寨来。”
“你觉得她该平安喜乐，可她比谁都想证明自己。”
“想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而不是永远当那个‘无关紧要的妹妹’。”
陆禾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拳，捶在苏瑾的心口。
这些话，他从未听过，也从未想过。
在他的世界里，家族利益至上，个人的意愿在巨大的家族机器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
他为妹妹规划了一条他认为最安全的路，却从未蹲下身问一问，她愿不愿意走。
“你们想让她平安，却不想让她‘不凡’。”
“可她偏偏觉醒了，偏偏想靠自己的力量，走出一条路来。”
陆禾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苏少主，你所谓的保护，对她而言，或许才是一种最残忍的枷锁。”
苏瑾沉默了。
他下意识地顺着陆禾的目光回头望去。
看到了苏晓雨。
女孩正小心的朝这边偷瞄，当发现他的目光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眼神躲闪，却又带着一丝倔强，不肯完全移开视线。
那一瞬间，苏瑾心中某个坚固的角落，似乎裂开了一道缝。
是啊，他总说要保护妹妹，可他上次好好跟她说过话，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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