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胜利的短暂欢欣迅速被更庞大的战争阴云所取代。位于内城区的王室军营,此刻人声鼎沸,战马嘶鸣,一派紧张肃杀的备战景象。不同制式的铠甲和旗帜混杂在一起,象征着这支即将西征的联军复杂的构成:锃亮笔挺、绣着金色狮鹫的王室近卫军;铠甲上镌刻着圣徽、神情肃穆的教会圣骑士团;衣着轻便、眼神锐利如鹰的精灵游侠与法师;以及来自各地勤王、仍带着地方特色的贵族私兵。
林枫站在临时搭建的点将台一侧,看着台下这支正在集结的庞杂军队。他依旧是一身简便的旅行装,与周围顶盔贯甲的将领们格格不入,但经过使馆防御战和王都肃清,再无人敢小觑这位看似普通的子爵。他周身那圈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淡金色光晕,如同一个无形的力场,悄然覆盖着点将台附近的核心区域,让聚集在此的将领和高级军官们感到精力充沛,思维清晰。这是林枫主动维持的、小范围的【灵辉源泉】效果,旨在提升指挥效率,也算是一种无声的实力展示。
“这就是……战争机器。” 林枫心中并无多少激动,反而充满了沉重。台下每一张面孔背后,都可能是一个家庭的期盼,而此次西征,不知又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但为了终结更大的灾难,此战不可避免。”
点将台中央,摄政王劳伦斯公爵一身戎装,猩红的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他正与几名核心将领进行最后的战前部署,声音洪亮,条理清晰,充分展现其卓越的军事才能。大祭司索拉斯并未亲临军营,而是坐镇王都中枢,协调后勤与情报,并通过几名高阶祭司代表参与联军。精灵使者艾斯特尔则与精灵部队在一起,进行最后的装备检查。
然而,军营中的气氛并非铁板一块。在点将台另一侧,稍远些的位置,伫立着两位衣着华丽、气质迥异的年轻贵族,他们的存在,为这场远征增添了一丝微妙的紧张感。
一位年纪稍长,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与劳伦斯公爵有几分相似,但线条更为柔和,甚至带着一丝阴郁。他穿着精致的王子礼服,外罩一件轻便的锁甲,眼神深处藏着难以掩饰的野心和……一丝对劳伦斯的忌惮。他便是卡兰多王国的大王子,凯尔萨斯。他并非劳伦斯所出,其母族势力在多年前的政治斗争中落败,导致他虽居长位,却始终被手握实权的摄政王叔压制,地位尴尬。
另一位则年轻几岁,眉眼间能看出国王奥德里奇七世年轻时的俊朗,但眼神略显浮躁,带着被宠坏的骄纵。他是二王子,阿尔方斯,王后所出的嫡子,深得卧病在床的国王宠爱,也因此自视甚高,对王位有着理所当然的渴求。他此刻正用一种挑剔和不屑的目光,扫视着台下“粗鄙”的军队,尤其是那些精灵和教会的人马。
“两位王子……看来国王陛下虽然病重,但王位之争的暗流,并未因外敌而平息。” 林枫冷眼旁观,心中了然。劳伦斯之所以能稳坐摄政王之位,某种程度上也是平衡两位王子势力的结果。此次西征,劳伦斯亲自挂帅,将两位王子都“带”在身边,既有借助王室名义凝聚人心的考虑,恐怕也有将其置于眼皮底下,防止他们在后方搞小动作的用意。
就在这时,一名宫廷内侍匆匆上台,在劳伦斯耳边低语几句。劳伦斯眉头微皱,随即点了点头,朗声道:“陛下有旨,召林枫子爵、艾斯特尔使者,及两位王子殿下,入王帐议事。”
王帐设在军营核心区域,比点将台更为宽敞奢华。帐内,药香与熏香混合的气味浓郁。垂落的纱帘后,隐约可见一张宽大的床榻,一个虚弱的身影倚靠在软枕上。那便是卡兰多王国的现任君主,奥德里奇七世。他比林枫上次觐见时更加憔悴,脸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唯有偶尔睁开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属于国王的威严。
林枫、艾斯特尔、凯尔萨斯和阿尔方斯四人步入王帐,躬身行礼。
“都……平身吧。”国王的声音虚弱而沙哑,仿佛随时会断掉。他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四人,最后落在林枫身上,“你……就是林枫?劳伦斯和索拉斯都……都很看重你。此次西征,关系王国存亡……你,要好好辅佐摄政王。”
“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林枫沉声应答。他能感觉到,这位垂暮的国王,虽然身体垮了,但心思似乎并不糊涂。
“父王!”二王子阿尔方斯抢先开口,语气带着不满,“西征凶险,为何不让儿臣留守王都,代为处理政务?也好让王叔无后顾之忧。”他显然不想去前线吃苦冒险。
大王子凯尔萨斯则沉稳得多,他微微躬身:“父王,儿臣愿随王叔出征,学习军务,为国效力。”他表态积极,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算计。留在王都固然可以经营势力,但随军出征,若能立下军功,甚至……在某些“意外”中获利,或许更是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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