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然亮起，QQ群消息接二连三蹦出来：
庄翰然：【@周砚 明天友谊赛去不去？ 】
张浩：【大神求带！三中那群人太嚣张了！ 】
陈志远：【据说林耀要当主力……】
庄翰然：【哦哟哟】
周砚扫了眼不断跳动的消息，指尖在键盘上停顿几秒：
周砚：【？】
群内瞬间炸锅：
徐子谦：【别装不在！明天体育馆集合啊！ 】
赵毅：【林耀今天还在更衣室吹牛，说什么“一中没我根本不行”】
吴越：【笑死，他打球有你一半稳吗？ 】
消息刷到某条时，周砚眸光一沉：
郑文博：【客观说，林耀那张脸确实能打，上周又有学妹来要QQ 】
修长的手指突然敲下一行字：
周砚：【不去，明天有事 】
群里顿时哀嚎遍野。
周砚单独点开庄翰然的对话框，发了个「大拇指」表情。
对方秒回三个问号，他却已经退出QQ，目光落在书桌日历的标记上——
「明日9:00，市图书馆」
周砚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对明天的期待像碳酸饮料里的气泡，咕嘟咕嘟往上冒。
夜深人静时，他罕见地做了个梦——
十七岁的沈昭穿着薄荷绿连衣裙，在他面前轻盈地转了个圈：“周砚，好看吗？”
裙摆扬起的弧度像初春的柳枝，还没等他回答，梦就碎了。
醒来时手机屏幕亮着，凌晨两点的冷光映在他脸上。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那个常年灰色的头像：【在吗？】
沈昭正捧着水杯发呆，手机突然震动——
【在吗？】
来自周砚。
她指尖一顿：【怎么还没睡？】
【做了个梦，醒了。】
沈昭挑眉：【巧了，我也是。】
两条一模一样的【做的什么梦？】同时出现在对话框里。
沉默在午夜蔓延。
周砚的拇指悬在键盘上，删了又改：【明天……给你带早餐？】
沈昭；【会不会太麻烦了？】
周砚；【不会，我妈做的早餐很好吃，而且我说过我要对你负责的。】
发送出去，周砚就愣住了。
天哪，他发送了什么！？
手机很快震动：【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周大学神啦~(^▽^)】
周砚的脸蓦地烧了起来。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发烫的耳尖，那句带着小波浪号的回复仿佛有了声音。
他几乎能想象沈昭说这话时的模样：
嘴角翘起狡黠的弧度，眼睛弯成两瓣月牙，或许还会无意识地晃一晃脑袋，让马尾辫扫过肩膀。
少年把发烫的手机按在胸口，在床上翻来覆去。
棉被被卷成乱七八糟的一团，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是有人在他胸腔里敲着小鼓。
十七年来第一次，优等生周砚发现——
原来凌晨两点的月光会跳舞，映在墙上的树影都变成了她转圈时裙摆的形状。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沈昭的思绪被拉回那个梦境——
初中的林耀站在夕阳里，对那群嘲笑她无父无母的同学说了句“别说了”。
那时的他像一柄出鞘的剑，锋利得让人移不开眼。
画面跳转到被锁的空教室。
暮色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栅栏般的阴影，钥匙转动的声音如同天籁。
逆光而立的少年推开门，她仰头时被光线刺痛了眼睛。
——那道她追逐了十年的光。
可梦境最后，却是今天舞蹈室外的场景：
林曜用同样温柔的语气安慰着哭泣的女生，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对方肩上，连低头时的角度都和当年如出一辙。
沈昭望向窗外，月光冷冷地铺在地板上。
“原来我喜欢的……”
她摩挲着冰凉的手机壳，“只是自己想象中镀了金身的幻影。”
“那些年我拼命追逐的光，不过是自己眼里的星星。”
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墨迹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沈昭合上笔记本，又忍不住重新翻开前面泛黄的纸页——
出乎意料，整本笔记干净得像初雪后的操场。
没有暗恋常见的缩写，没有心形涂鸦，甚至连林曜的名字都只出现在值日表里，规整得和其他同学毫无区别。
沈昭突然笑出声，指尖抚过那些工整的数学公式和文言文笔记。
原来最彻底的暗恋，是连痕迹都舍不得留下。
夜风掀起窗帘，吹散了最后一丝执念。
她将笔记本塞回书架最里层，像是封印了一段从未存在过的青春。
——这样很好。
——无人知晓的喜欢，就该无声无息地结束。
早上八点半。
沈昭推开房门，猝不及防对上一道清隽的身影。
“你怎么知道我住——”
话音戛然而止。
周砚站在晨光里，双手拎着大大小小的食盒，塑料袋上还凝着水珠，显然是刚出炉的热食。
“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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