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宿舍的人,都死死地闭着眼睛,蜷缩在自己的铺位上,浑身僵硬,连大气都不敢喘。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和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没有人敢出声,没有人敢阻止,甚至没有人敢露出一点同情的神色。
陈默紧紧闭着眼睛,牙齿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的双手在身侧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因为极度用力而深深陷进掌心的肉里,带来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他内心万分之一的痛苦和愤怒!
阿龙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像一把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他的耳朵,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他仿佛能感受到那橡胶棍抽打在身上的剧痛,能感受到阿龙那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今天是阿龙,明天呢?后天呢?会不会就是他陈默?就是他****?
只要没有业绩,只要被视为“废物”,这就是下场!毫无理由,毫无怜悯,只有最原始、最残忍的暴力!
一股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但同时,一股压抑不住的、炽热的愤怒,也在他胸腔里疯狂地积聚、冲撞!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待人?!凭什么将他们像猪狗一样奴役、殴打?!
他想怒吼,想冲上去推开那些打手,想阻止这场暴行!
但是,老胡的话如同冰冷的枷锁,瞬间锁住了他的冲动:“绝对不要想…被抓回来,下场比直接死了还惨一万倍…”
他不能!他不敢!他只能像其他人一样,像一只懦弱的老鼠,蜷缩在黑暗里,听着同伴被活活打死,连一声都不敢吭!
这种极致的无力感和屈辱感,几乎要将他逼疯!
外面的殴打还在继续。阿龙的哭喊声已经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只剩下橡胶棍落在肉体上的沉闷声响,以及打手们粗重的喘息和偶尔的咒骂。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殴打终于停止了。
“妈的,废物!经不住打!”猴子喘着粗气骂了一句,似乎打累了。
手电光晃动了一下。陈默透过眯起的眼缝,看到阿龙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身下似乎有一滩深色的液体在蔓延。
“拖走!扔禁闭室去!别他妈死在这里晦气!”猴子不耐烦地吩咐道。
两个打手像拖死狗一样,抓住阿龙的脚踝,将他面朝下地拖出了宿舍。身体与粗糙水泥地摩擦发出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地上,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拖拽的血痕。
铁门再次哐当一声被关上,落锁。
黑暗和死寂,重新笼罩了宿舍。
但是,那恐怖的击打声,阿龙凄厉的哭喊和哀求,却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久久回荡,无法散去。
陈默依旧保持着紧握双拳的姿势,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掌心被指甲掐破的地方,传来一阵阵湿黏和刺痛。
黑暗中,他听到极其压抑的、来自不同方向的、细微的啜泣声。不是为阿龙,而是为自己未知的、同样黑暗的未来感到恐惧。
阿龙的哭声消失了。
但另一种更沉重、更绝望的哭泣,却在每个人的心里,无声地响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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