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信率领的三万秦军如同楔子般钉入辽东,将燕王喜和代王嘉那可怜的流亡政权挤压得喘不过气时,整个中原乃至南方的战局,正以更宏大的规模和更快的速度演进着。
王翦父子主导的灭楚之战,经过数年鏖战,终于进入了收官阶段。那位曾经让李信栽了大跟头的楚国名将项燕,在秦军绝对的实力和王翦老辣的战术面前,最终兵败身死,庞大的楚国轰然倒塌,其广袤的土地和众多的人口被陆续纳入秦国的郡县体系。
与此同时,嬴政和他的核心智囊李斯等人,并未将目光仅仅局限于军事征服。一系列深刻影响中国历史走向的宏大工程和制度变革,正在帝国的腹地紧锣密鼓地筹划和推行。“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的蓝图已然绘就,只待四海彻底平定,便可强力推行。帝国的车轮,正隆隆驶向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集权的新时代。
相比之下,蜷缩在辽东苦寒之地的燕代残余势力,就像是被时代巨轮扬起的、微不足道的几粒尘埃。他们的存在,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帝国版图上最后几处需要擦拭的污点,是始皇帝嬴政那追求完美、不容丝毫瑕疵的掌控欲中,必须被抹去的瑕疵。
公元前222年,深秋。
咸阳宫,嬴政刚刚批阅完一份关于楚地郡县划分及官吏选派的长篇奏疏。他放下朱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殿内那幅巨大的、已几乎被黑色旗帜覆盖的天下舆图上。
他的目光扫过南方,那里已尽数染黑;扫过东方,齐国的区域还保持着刺眼的异色,但周围已被黑色包围,如同瓮中之鳖;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帝国的东北角——辽东。那里,还有一小块区域,顽固地标注着“燕”、“代”的字样。
嬴政的眉头微微蹙起。不是担忧,而是一种类似于看到精美玉器上残留一丝污渍的不悦。
“李信在辽东,已有数年了吧?” 嬴政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侍立一旁的李斯立刻躬身回应:“回陛下,李信将军自受王翦大将军之命北上追击,已历三载。其间屡有捷报,清剿甚众,然燕喜、代嘉二酋,狡猾如狐,依托辽东地势,时而流窜,未能竟全功。”
李斯的回答很巧妙,既肯定了李信的成绩(清剿甚众),也点出了未能彻底解决问题的现状(未能竟全功),还将原因部分归咎于辽东的地势和敌人的狡猾,给李信留了些许余地。
嬴政冷哼一声:“辽东苦寒,地广人稀,残寇疲敝,若倾力一击,何至于迁延至今?李信……还是太过求稳了。”
他这话,并非完全否定李信,毕竟“求稳”是王翦当初的嘱咐。但时移世易,如今中原大定,帝国需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肃清边隅,以全新的姿态开启下一个篇章。辽东的这点尾巴,必须快刀斩乱麻!
“王贲现在何处?” 嬴政问道。
“回陛下,王贲将军刚平定楚地淮南部分,正在颍川一带休整部队。” 赵高尖细的声音适时响起。
“传旨,”嬴政不再犹豫,“命王贲,即刻抽调五万精锐,北上辽东!接替李信,总督辽东军事!限期半年之内,擒获或斩杀燕喜、代嘉,彻底扫平燕代余孽!朕,不想再在舆图上看到这两个名字!”
“诺!” 李斯和赵高齐声应道。
这道命令,如同一声清脆的磬音,为辽东的残局定下了最终的调子。由灭楚大战中磨练出来的、锐气正盛的王贲兵团,来执行这最后的“扫穴犁庭”任务,再合适不过。
王贲接到诏令,没有任何耽搁。他深知陛下对“彻底”二字的执着。他迅速从麾下挑选了五万经历过灭楚血战、经验丰富且士气高昂的精兵,携带大量攻城器械和充足的物资,浩浩荡荡,一路向北,直扑辽东。
此时辽东的局势,比王贲想象的还要不堪。
李信数年来的持续清剿,如同钝刀子割肉,早已将燕代联军的血肉和斗志消耗殆尽。燕王喜和代王嘉所能控制的区域,已经缩小到辽东郡(秦设,但实际控制力弱)以北、辽水以东的几座孤零零的土城和周边有限的村落。
他们的“联军”内部,矛盾已彻底公开化。燕王喜整日躲在他那所谓的“行宫”(一座加固过的土堡)里,唉声叹气,后悔当初不该听信太子丹(他依然认为主要是儿子的错),又埋怨代王嘉不肯尽力。而代王嘉则鄙视燕王喜的懦弱无能,认为自己是被这个猪队友拖累,双方部属为了争夺有限的粮食和过冬物资,时常发生械斗。
当王贲大军压境的消息传来时,这个脆弱的联盟瞬间到了崩溃的边缘。
王贲用兵,既有其父王翦的稳健,又多了几分年轻将领的锐气。他并没有像李信那样逐城逐地梳剿,而是采取“擒贼先擒王”的策略。通过审讯俘虏和派出大量斥候,他迅速锁定了燕王喜和代王嘉主力的确切位置——他们分别龟缩在相距不远的两座小城(姑且称之为“襄平”和“候城”)中,似乎还想互为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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