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华筵如同一场极致绚烂的梦境,虽已散去,但那余温、那光影、那萦绕在鼻尖的酒香与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尤其是那道翩若惊鸿的绝美身影,却如同烙印般,深深镌刻在异人的脑海与心间,挥之不去。
回到榆林巷那间破败冰冷的馆舍,巨大的落差感几乎让他窒息。案上吕不韦之前赠送的五百金依旧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但此刻,这些冰冷的金属和玉石,与他心中那团被赵姬舞姿点燃的炽热火焰相比,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躺在坚硬的床榻上,辗转反侧,眼前晃动的尽是那流转的眼波,那曼妙的腰肢,那仿佛能勾走人魂魄的浅笑……那是他枯寂如沙漠般的情感世界里,骤然出现的海市蜃楼,美丽、诱惑,却遥不可及。
他甚至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自己这般落魄狼狈,如何配得上那般天仙似的人儿?那赵姬是吕先生的爱姬,吕先生待自己恩重如山,自己岂能有丝毫非分之想?可越是压抑,那念头便越是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得他几乎透不过气。
就在这种煎熬的期待与自我谴责中,次日午后,吕不韦的请帖再次送到了馆舍。
依旧是吕槐亲自送来,言辞恭敬,只说主人有要事相商,请公子过府一叙。
“要事相商?”异人心头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紧张与巨大期盼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应下,再次换上那件最好的深衣,仔细整理仪容,怀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心情,跟着吕槐再次踏入了吕府。
与昨夜宴会厅的喧嚣华美不同,这次吕不韦是在一间更为私密、陈设清雅的书房接待他。窗外竹影婆娑,室内书香与墨香淡淡交融,气氛宁静而肃穆。
吕不韦依旧是那副沉稳从容的样子,请异人落座后,亲自为他斟上一杯清茶。他没有寒暄太多,几句关于西行准备(诸如路线、联络人等)的闲谈之后,便挥手屏退了左右侍从,包括一直如影随形的吕槐。
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瞬间变得凝滞起来。
异人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手心微微冒汗。他预感到,吕不韦将要说的,绝非寻常“要事”。
吕不韦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平静地看向异人,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隐秘。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真诚的关切与忧虑:
“公子,不韦不日即将西行,前往咸阳为公子大事奔走。此去关山万里,世事难料,成败亦在未定之天。短则数月,长则……或许经年。”
异人连忙道:“先生辛苦!异人在此,静候先生佳音!” 他心中也确实升起一丝对前路的茫然和对吕不韦的依赖。
“不韦所虑者,非是咸阳艰难,”吕不韦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而是公子您……独自一人,留在这虎狼环伺的邯郸。”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充满了体贴入微的关怀:“公子正值盛年,却身陷敌国,举目无亲,平日已是孤寂难耐。不韦这一走,时日久长,公子身边连个知冷知热、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长此以往,形单影只,情何以堪?纵有雄心壮志,也难免被这无边的寂寥所消磨啊。”
这番话,如同最温柔的羽毛,精准地搔到了异人内心最痒、也最痛的地方。他这些年的孤寂、委屈、对温暖的渴望,瞬间被勾了起来,鼻子微微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他低下头,声音哽咽:“先生……先生知我……”
吕不韦将异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火候已到。他不再迂回,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仿佛经过艰难抉择、最终为了“大义”而忍痛割爱的语气,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故此,不韦思虑再三,为解公子寂寥,也为有人能代不韦照料公子起居,愿将不韦之爱姬——赵姬,献于公子,侍奉公子左右!”
“!!!”
仿佛一道九天惊雷,毫无预兆地劈在了异人的天灵盖上!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缩成了针尖大小!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献……献给我?
赵姬?
那个他昨夜魂牵梦绕、视为天上明月、连一丝亵渎念头都觉得是罪过的绝代佳人?
吕不韦……竟然要把他如此宠爱的美人,送……送给我?!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如同火山喷发般无法抑制的狂喜!那狂喜如此猛烈,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矜持和道德约束!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在沙漠中濒死的人,不仅看到了绿洲,还被告知那绿洲连同里面所有的甘泉和美果,都将归属于他!
这……这怎么可能?!
幸福来得太突然,太猛烈,以至于他产生了强烈的不真实感!
“先……先生!”异人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因为激动和惶恐,手脚都不听使唤,差点带翻了面前的案几。他手足无措,语无伦次,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声音都变了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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