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纪?退休干部?找姓林的同志?”
虾毛从门缝里窥探后带回的这句话,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一块巨石,在仓库里激起了惊涛骇浪!
林卫东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血液逆流,头皮发麻!
姓林?!对方直接点出了他的本姓!这绝不是巧合!
阿明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手下意识地再次摸向腰间,眼神锐利如刀地射向周老板,充满了怀疑和质问——是不是你泄露的?!
周老板同样一脸错愕和震惊,连忙摆手,用口型无声地表示:“不是我!”
敲门声再次响起,依旧是那种不紧不慢、带着某种特定节奏的“咚……咚咚……咚……”,沉稳得令人心慌。仿佛门外的人拥有无限的耐心,也掌控着一切的节奏。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而且对方显然知道里面有人,并且目标明确。
躲是躲不掉了。
阿明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对虾毛使了个眼色。虾毛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仓库大门的一小半,身体却堵在门口,警惕地盯着外面。
门外,站着一个身影。
正如虾毛所描述,是一位看起来大约六十多岁、穿着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的老人。他站得笔直,眼神平静而深邃,手里拄着一根普通的木制手杖,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老派干部特有的气质,与周围杂乱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越过虾毛,平静地扫进仓库内部,在林卫东、阿明和周老板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定格在林卫东身上,嘴角似乎露出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笑意。
“看来,我没找错地方。”老人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和威严,普通话带着一点北方口音,但很标准,“哪位是林卫东同志?”
他再次直接点出了名字!
林卫东感到阿明和周老板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他知道,再也无法隐瞒了。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将虾毛轻轻拉到身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我就是林卫东。老先生是?”
老人仔细地打量着他,目光如同探照灯,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彻。这种审视并不让人感到被冒犯,却带来巨大的压力。
“我姓纪,纪律的纪。你可以叫我纪老。”老人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受一位小朋友所托,过来看看你。顺便,问你几句话。”
一位小朋友所托?林卫东心中猛地一动!难道是……钱科长?!钱科长口中的“老领导”,就是这位纪老?!
“纪老……您说的是……”林卫东试探着问。
纪老微微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却转向了一旁的阿明和周老板,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阿明老板,周老板,老夫想和林卫东同志单独聊几句。方便吗?”
阿明和周老板脸色都是一变。对方竟然连他们的名字和身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阿明眼神闪烁,显然不放心让林卫东单独面对这个神秘的老人。
周老板则推了推眼镜,脸上堆起客套的笑容:“纪老是吧?久仰久仰!不知您找卫东有什么事?我们都是他的朋友,也许……”
“不方便。”纪老再次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决断力,甚至隐隐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散发出来,“或者,需要我打个电话,请市局的刘副局长过来,请他请二位去喝茶聊聊?”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阿明和周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市局刘副局长?!这位纪老竟然能直接调动这个层级的力量?!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但却让人无法反抗!
阿明咬了咬牙,看了林卫东一眼,眼神复杂,最终冷哼一声,对周老板道:“周老板,我们出去抽根烟!”
周老板脸色变幻,最终也只能强笑着点点头:“好好,纪老您慢慢聊。”两人悻悻地走出了仓库,虾毛也赶紧跟了出去,并从外面带上了门。
仓库里,只剩下林卫东和神秘的纪老。
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和诡异。
纪老拄着手杖,缓缓踱步,打量着仓库里堆积的电子零件和那几台组装好的收音机,目光在那台被林卫东修好的精密设备上多停留了几秒。
“手艺不错。因陋就简,土法炼钢,有点我们当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味道。”纪老点评了一句,听不出是褒是贬。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林卫东,目光变得严肃起来:“林卫东同志,我时间不多,长话短说。第一,小钱暂时安全,但他那条线不能再用了,你也别再试图联系他。”
小钱?指的是钱科长!他果然安全!林卫东心中稍安,但“不能再用了”这句话,又让他心中一紧。
“第二,”纪老继续道,语气加重,“你搞出来的那个小本子,惹的麻烦很大,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现在有很多人都在找它,不止一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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