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的准备时间,短暂得如同一个呼吸。对于即将踏入决定世界命运的最终战场,这点时间甚至不够整理纷乱的思绪。但陈掠影的心境,却在这极致的紧迫中,沉淀出一种异样的平静。
他没有去收拾任何多余的物品,只是静静地坐在静修室中央,闭目凝神。意识沉入丹田,与那缓缓旋转的混沌原点进行着最后的沟通与调整。原点似乎也感应到了外界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氛,以及他内心那股破釜沉舟的决绝,旋转的速度微微加快,流淌出的混沌气流变得更加凝实、内敛,仿佛一柄即将出鞘、锋芒尽藏的绝世神兵。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速闪过:便利店外徒手断刀的惊恐与茫然,小巷中初试锋芒的悸动,基地训练场上的汗水与坚持,望海崖下的震撼,地铁隧道中的生死一线,深渊回廊内的毁灭与新生……每一次危机,每一次突破,都如同打铁般锤炼着他的身体与意志,将他从那个平凡的毕业生,塑造成了今日手握混沌、肩负救世重任的“守夜人”。
恐惧吗?有的。面对那传说中的“寂灭之核”,面对归墟教倾巢而出的精锐,他这点微末的力量,如同萤火之于皓月。但他更清楚,此刻已无路可退。身后,是他想要守护的一切。体内流淌的,是唯一可能扭转乾坤的力量。这份责任,沉重如山,却也点燃了他灵魂深处最炽烈的火焰。
“时间到了。”地藏教官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破了寂静。
陈掠影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澄澈,再无半分波澜。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特制的、能够一定程度上兼容混沌之力的哑光黑色作战服。作战服左胸位置,“星火”的徽记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
地藏教官站在门口,没有穿往常的制服,而是一身利落的深灰色作战劲装,气息沉凝如渊岳。他手中托着一个古朴的金属匣子。
“这个,你带上。”地藏教官将金属匣递过来。陈掠影接过,入手微沉,触感冰凉。匣子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一种历经无尽岁月的沧桑感。
“这是……”陈掠影疑惑。
“‘种子计划’的最高权限物品之一,‘溯源之钥’。”地藏教官语气凝重,“具体用途不明,古籍记载,唯有身负‘起源’血脉者,在面临终极‘寂灭’时,或可引动其力,于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如何使用,何时使用,全靠你自己把握。切记,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动。”
陈掠影心中一凛,郑重地将金属匣贴身收好。这或许就是最后的底牌。
“走吧,他们在等我们。”地藏教官转身,走向通道深处。陈掠影深吸一口气,迈步跟上。
基地最底层的秘密发射平台,气氛肃杀到了极点。数艘流线型、通体哑光黑色、没有任何标识的小型高速潜航器如同蛰伏的巨鲨,静静地停泊在幽暗的水道中。空气中弥漫着高浓度能量电池的嗡鸣和冰冷的杀气。
平台中央,一小队人马已然集结完毕。人数不多,仅二十余人,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强大气息。他们是“守夜人”总部所能调集的、最精锐的力量,也是此次“断渊行动”的全部执行者。
陈掠影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雷昊穿着一身厚重的“山岳”重甲,拳套上灵光隐现,看到陈掠影,他咧嘴想笑,却只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甲。林墨站在一台复杂的便携式战术终端旁,脸色苍白却眼神锐利,推了推眼镜,向他微微颔首。孙小灵的身影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偶尔闪过的眸光,冰冷如刀。还有“破晓”战队的队长“锋刃”,以及其他几位气息深不可测、他未曾见过的强者,想必是总部派来的援军。
所有人的目光,在陈掠影出现的那一刻,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他身上。那目光复杂无比,有关切,有审视,有期待,更有一种托付生死的沉重。他们都知道,这个年轻人,才是此次行动真正的核心,也是希望所在。
地藏教官走到队伍前方,目光扫过每一张坚毅的面孔,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说,只有最简洁的命令:“登艇!按预定方案,分三组突进!目标,‘归墟之眼’!行动代号——断渊!”
“断渊!”众人低吼回应,声音不大,却带着斩断深渊、一往无前的决绝。
没有多余的废话,队员们迅速而有序地登上指定的潜航器。陈掠影、地藏教官、林墨以及另外两名擅长防御和精神抵抗的强者分在了主攻小组,乘坐代号“龙牙”的领头潜航器。
舱门无声滑闭,将外界的光线隔绝。内部空间狭窄,只有仪表盘幽蓝的光芒照亮众人凝重的脸庞。潜航器微微一震,悄无声息地滑入深水航道,向着茫茫太平洋最深处潜去。
舱内一片死寂,只有潜航器引擎低沉的轰鸣和水流摩擦艇身的细微声响。每个人都在进行着最后的调整,或是检查装备,或是闭目养神,积蓄着每一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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