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腿迈入,脚下差点被滚落的空酒瓶绊到。只见寝殿的外间一片狼藉,各式各样的酒瓶、酒罐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几乎无处下脚。
虔夙捏着鼻子,嫌恶地挥了挥手,伸长脖子向里张望。
透过内室垂落的珠帘,隐约可见床榻上躺着一个身影。
虔夙心中奇怪,夜晚本是魔族活跃之时,若非庆典聚会,极少有人会在此刻烂醉如泥。
时临桉绷着脸,踢开挡路的酒瓶,锐利的蓝眸在室内迅速扫视。
他的目光掠过那个崭新的、与魔宫格调格格不入的梳妆台,最终定格在角落的衣架上——
那里,随意挂着几件颜色各异、质地轻透如蝉翼的纱衣,上面萦绕着独属于黎白鸢的、清冷的白梅冷香。
一瞬间,时临桉的额角青筋隐隐跳动,胸腔中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恶心填满。
萧却那个变态……竟然让鸢儿穿这种东西?!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狰狞的表情。
强压下翻腾的怒火,他阔步走向内室床榻。
时临桉粗暴地掀开垂落的黑曜石珠帘,珠子相互撞击,发出一连串急促而清脆的声响,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玄色大床上的萧却。
萧却的状态极其糟糕。
那如火的红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凌乱地铺散在枕间,几缕发丝黏在他汗湿的额角与脸颊。
他身上墨色的丝质睡袍,只是松松垮垮地系着,领口大敞,露出线条分明、肌理结实的锁骨和一大片紧实的胸膛。
小麦色的肌肤在室内仅有的几缕幽暗光线照射下,泛着一种不健康的、仿佛蒙尘般的光泽。
睡袍的襟前、袖口,甚至是他裸露的皮肤上,都沾染着已经干涸或尚未干透的、暗红色的酒渍,散发出甜腻与腐败混合的气味。
然而,即便狼狈至此,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五官依旧带着一种桀骜不驯的痞帅。
只是那双总是闪烁着野性与嚣张的翡翠绿眸,此刻浑浊无光,空洞地望着上方,仿佛失去了所有焦点。
萧却并没有完全醉死过去,意识似乎还残存着一丝清醒。
只是这清醒,更像是一种对现实的麻木和逃避,让他懒得动弹,懒得思考,甚至懒得呼吸。
时临桉一把揪住萧却的衣领,将他上半身猛地提起,厉声喝问,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变形。
“萧却!黎仙尊人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萧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和声音惊扰。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焦距涣散地落在时临桉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反应了几秒,大脑才处理完“黎仙尊人呢?”这个信息。
他像是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关键词,嘴唇翕动,发出几不可闻的气音。
萧却忽地扯动嘴角,发出一串低哑的笑声,那笑声并不爽朗,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紧的落寞与悲凉,听起来更像是在哭。
“黎白鸢……他去哪了?”
他重复着这个问题,反手猛地抓住时临桉揪住他衣领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
那双浑浊的绿眸死死盯着时临桉,里面翻涌起疯狂的波澜,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嘶吼:
“我他妈也想问……黎白鸢他去哪了?!啊?!你能告诉我吗?!!”
时临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的反问吼得一愣,雪白的狮耳受惊般抖动了一下。
他看着萧却布满血丝、狰狞扭曲的脸,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什、什么?”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强压下心中那抹怪异的感觉,再次眯起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面寒光四射,更加冷厉地逼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在问你,黎仙尊他人呢?!”
这句话仿佛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萧却最敏感的神经!
被酒精麻痹的理智瞬间崩断,一股狂暴的气息自他周身爆发出来!
萧却原本墨绿的瞳孔深处,骤然闪过令人心悸的猩红光芒——这是魔族即将彻底失控、陷入暴走的前兆!
“嗬——!”
萧却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猛地发力,双手狠狠掐住时临桉的脖颈,将他重重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墙壁都发出了闷响。
“黎白鸢和他情人私奔了!怎么样?!你满意了吗?!”
萧却面目狰狞扭曲到了极致,对着近在咫尺、被他死死扼住喉咙的时临桉疯狂地咆哮着。
“你也喜欢他吧?!啊?!你去把他找回来啊!你他妈能做到吗?!!”
时临桉的瞳孔骤然放大,蓝色的眼眸中写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并非因脖颈被扼住而窒息,而是被“黎白鸢与情人私奔了”这几个字彻底冲击了心神!
狠狠刺穿了他的耳膜,直抵心脏,让他瞬间血液逆流,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怎么可能?!
屋外守候的天兵听到动静,立刻刀剑出鞘,银光闪烁,就要冲进来。
“冷静!都冷静!”
虔夙急忙拦住躁动的天兵,随即慌张地冲上前,用力试图将状若疯魔的萧却和时临桉分开。
“萧却!你是不是疯了?!胡言乱语些什么?!快说,黎仙尊到底人在哪里?!”
萧却双眼赤红,如同濒死的困兽,死死瞪着因他话语而心神剧震、一时忘了反抗的时临桉。
在虔夙的拉扯和呵斥下,他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猛地松开了手。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倔强地将布满痛苦与颓败的脸扭向一边,不再看任何人。
紧握的双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
他用一种近乎磨碎骨血般的力气,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了那三个让他痛彻心扉的字:
“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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