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霄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呛人的尘土味中恢复意识的。
他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板床上，映入眼帘的是蛛网密布的房梁和漏风的窗户。这里是他在青云宗的居所——一间位于宗门最边缘、靠近杂物堆积区的破败小屋。
脑海里，两段天差地别的人生正在疯狂对撞、融合。一段是运筹帷幄，执掌万亿资本，在关系国运的金融战场上与国际巨鳄搏杀，最终却遭盘外暗算的巅峰记忆；另一段，是青云宗这个同样叫王云霄的着名老好人、受气包，在宗门大比上被人“失手”推下悬崖的绝望瞬间。
记忆融合的最后，定格在原身坠落时，瞥见台下那双带着冷笑的眼睛。
不是失手，是谋杀。
海量的信息和极度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意识，但王云霄的核心意志，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岀然不动。仅仅是片刻的恍惚，他那经过最复杂博弈锤炼的大脑便已恢复绝对的清明。
“所以，”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听不出愤怒或恐惧，只有一种抽离其外的冷静审视，“我没死在那场精心策划的灭口里，而是被扔进了这个……连破产清算都嫌麻烦的‘不良资产’里。”
这处境，比他面对过最复杂的金融困局还要荒谬。职业本能让他瞬间在脑中建立起冰冷的评估模型：
项目名称： 王云霄（青云宗版）
资产端：
? 现金：0.5块下品灵石（残缺品，枕下）。
? 应收账款：总计158块下品灵石（来自12位同门，账龄全超一年，坏账概率99.8%）。
? 固定资产：破旧宗门制服一套，豁口陶碗一个。
负债端：
? 短期借款：欠丹堂执事王仁义（外号王扒皮）高利贷，本息合计50下品灵石，今日到期。
? 或有负债：因前身“乐于助人”可能引发的未知纠纷若干。
净资产： -49.5块下品灵石。
现金流： 完全枯竭。
信用评级： 垃圾级（已无任何融资能力）。
生存风险： 极高（预计今日内遭遇暴力清算）。
结论清晰而残酷。
王云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上一局未终，这一局，他已身在局中。规则，该由他来定了。
“砰！”
小屋那扇不甚牢固的木门被粗暴地踹开。光线涌入，灰尘飞舞，三道人影堵在门口。为首的矮胖修士，炼气五层修为，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贪婪，正是债主王扒皮。
“王云霄！时辰到了，五十块下品灵石，连本带利，一块都不能少！”破锣般的声音在破屋里回荡。
王云霄缓缓抬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那眼神深邃得可怕，仿佛有种诡异的光芒透过那双眸子，要将三人的灵魂从里到外彻底看穿，那不像是在看催命债主，倒像是一个古董商在评估几件碍事且赝品嫌疑极大的物品。
王扒皮被这眼神看得心里猛地一突，到嘴边的狠话竟卡住了。这“王老实”今天怎么……像被什么老怪物附体了？
“王执事，”王云霄开口，语气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在讨论这笔债务前，我们先明确三点。”
他不等对方反驳，伸出第一根手指：“第一，你这笔贷款，年化利率超过百分之一千，严重违规，不受执法堂保护。”
王扒皮脸色微变，眼神有些闪烁。
“第二，”第二根手指伸出，“你在我无资质、无抵押、无还款能力的情况下放贷，风控能力为零。作为资产管理者，你不及格。”
“你胡说些什么！”王扒皮恼羞成怒。
“第三，”王云霄的声音骤然变冷，目光如刀，“你逼死我，不仅血本无归，我还会在死前留下血书，指控你违规放贷、逼死弟子。一条人命，总需交贷。你猜，上面会不会把你推出去顶罪？”
王扒皮脸色瞬间煞白，冷汗涔涔而下，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他之前根本没想这么深！他小声嘟囔了一句：“……但愿这次别把老子也坑进去。”
看到对方心理防线已溃，王云霄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一种令人信服的诚恳：
“王执事，我是个将死之人，无需骗你。逼死我，你人财两空，还有大麻烦。但若你肯将这笔‘不良债权’，转化为对我王云霄个人的‘天使投资’……”
他压低声音，如同分享一个不容置疑的秘密：“我观你气息浮散，卡在炼气五层已久，可是服用‘凝气丹’时，总觉丹毒难除，阻碍关窍？”
王扒皮浑身剧震，像是被雷劈中：“你……你怎么知道？！”这可是他最大的隐秘！
“我不但知道，还知解法。”王云霄语气笃定，“只需三味廉价辅药：十年份清心草三钱、活气根两钱，无根之水一碗，凡火熬煮两个时辰，服丹前饮下，可化七成丹毒。 这是你立即可验的好处。用五十灵石的‘坏账’，换一个突破瓶颈的契机，外加一个未来巨头的人情。这笔账，你现在可还算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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