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草原。
雪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一抹乌黑掠过雪地,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划开一道黑色伤痕。
“柳夏——!!!”商闻秋远远地喊了一声。
那声音冲破云霄,直直穿过柳夏的耳骨。
是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声音。
柳夏冲出去,看见远处熟悉的身影。
商闻秋乌发散落,满身雪白,胯下一匹健壮白马,手持银枪,正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柳夏~”商闻秋懒洋洋地又叫一声,眼神戏谑。
柳夏解开拴马桩上的栓绳,打马过去跑过去。
商闻秋见他过来,笑着张开双臂;柳夏一个俯身,将他捞到自己马上。
“你瘦了,”柳夏紧紧抱住商闻秋,下巴埋在他颈间,闷闷地说,“我们就分开了两个月,你怎么瘦这么多啊?”
“你还好意思说?”商闻秋伸手环住柳夏脖颈,说,“一声不吭地就跑了,我都担心死你啦!”
“对不起,”柳夏声音沙哑,透出无限愧疚,“我的错。”
“不说这个,”商闻秋打断柳夏的愧疚,问,“沈乘鹤呢?”
“他……”提到这个,柳夏更愧疚了,“应该是……”
商闻秋心里咯噔一下。
他本意是想安慰一下柳夏,谁知道弄巧成拙,反而让人家更伤心了。
“啊,我不知道,”商闻秋赶紧安慰他,“你别难过,乘鹤肯定是活着没享到福,去下面享福了。”
“这两个月,我想你想得睡不着……”柳夏清俊昳丽的面容上,覆了一层难以去除的疲惫,“我什么都想做,可又什么都做不了。我心脏好疼。”
“柳夏,”商闻秋的头又疼了起来,“你已经很好啦。”
“啊,你来找我,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吧?”柳夏这才想起来商闻秋应该正在打仗,说,“先说正事吧,贻误军机可就不好啦。”
“你先放我下来,”商闻秋松开他的脖颈,说,“你抱着我,我怎么说?还一直骑马,想把我带到东北去吗?”
柳夏调转马头,往回跑去。边跑边说:“忘啦。”
……
王帐内,烛火噼啪。
“……花边的作战计划就是这样。”商闻秋坐在柳夏对面,将昨天花边的话原模原样地复述了一遍,“反正我觉得此计可行。”
“可是……”柳夏沉思片刻后说,“你应该不知道鲜卑和柔然的帅帐在哪儿吧?”
“嗯,所以我来找你问问。”商闻秋单手支着头,说,“花边猜测联军会试图拉你入伙;那么都要拉你入伙了,肯定要献出些诚意来吧?比如请你过去,好酒好菜地伺候着。”
“嗯……请过,”柳夏想了一下,说,“柔然的首领请过,大致位置应该是……”他掏出地形图,指了指蒙古高原上的一块土地,说,“应该就在这里。我当时没同意也没拒绝,他说我若是做好决定要投靠他们了,随时可以来找他。所以他的营帐的位置应该不会变动太多。”
“哇,你还真知道?”商闻秋眼神亮晶晶的,浮夸地追捧道,“那太好啦,很快就能取胜啦!”
“小意思小意思,”柳夏已经被商闻秋捧得飘飘然,面上却故作谦虚地摊了摊手,“区区主帅帐篷位置罢了,有手就行。”
“少贫。”商闻秋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不知不觉开始拉起家常来,“我本来懒得自己跑,准备直接给你寄信的。但一想到咱俩挺久没见了,而且我没有传信鹰,就只好自己屈尊降贵地来一趟你这陋室喽。”
“刘禹锡说过,”柳夏拉住商闻秋的手,将他拽到身前,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洒在商闻秋脸上,“‘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官话学得不错,历史也学得不错。”商闻秋歪着头,一双狐狸眼勾得柳夏神魂颠倒,“一看就是好好上课啦,真乖。”
“那有奖励吗?”柳夏大型犬一般地凑上去,脸颊两边是暧昧的桃红色,“我们好久没见啦,奖励奖励你那只好好学习的鹰崽嘛~我可是一直在练习汉语官话哦~”
“那鹰崽子想要什么奖励?”商闻秋当然知道他想要什么奖励,但他就是不说,就是要柳夏说。
“一个吻,”柳夏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想要一个吻。”
“嗯哼,”商闻秋点点头,唇角高高仰起,“准了。”
柳夏温热的唇覆上商闻秋的唇瓣,唇齿厮磨、难分难舍。
……
半晌,两唇终于分开。
商闻秋耳上已经染了红晕,他轻轻喘气,说:“你欺负人!我不跟你玩啦!”
“我不是,我没有。”柳夏地摊开手,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表示,“我本来没准备亲这么久的,你自己非要燎火,怎么能叫我欺负人呢?”
“那不行,我不管。”商闻秋抬起袖子擦了擦耳朵,试图将红晕擦去,“我年纪小,你让让我怎么啦?”
“好好好好好好,”柳夏对于商闻秋耍无赖感到哭笑不得、很无奈。虽然无奈,但只能宠着:“我让让你,我欺负人,我欺负小孩儿,我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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