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那一段，秦明空的头抽了一下，又是一段陈年旧事浮出水面。
秦招娣一直是作为秦耀祖的陪读在学堂里读书。
她二十二岁那年，她与秦耀祖都过了春闱，秦耀祖将要去考殿试，秦招娣也想去。
“你个丫头片子，”秦飞越年纪大了，病骨嶙峋地坐在主位上，脾气却未曾更改，蔑视秦招娣，“能让你读书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还想考科举？想屁吃呢？等你弟弟考上了我马上就把你嫁出去！”
“爹，耀祖真才实学，招娣只是伴读，跟他比不了。”秦招娣似是早有预料，冷静地说，“真金不怕火炼，爹，耀祖肯定考得上，您让女儿试试又有何妨？”
“闭嘴！”秦飞越对于自己的儿子学成什么样心里有数，但他摸不透秦招娣的底，最保险的办法自然是不让她去。于是他支支吾吾，最后怒道：“总之，你你你你你你你不许去！”
“好吧……”秦招娣佯装失落地离去。
“你、你、你……”秦飞越赶紧点了几个家丁，说，“你们几个，去盯着那个丫头片子，千万别让她跑了。”
“是！”家丁领命而去。
……
晚上，三更时分。
秦招娣收拾好了行囊，刚翻上墙准备出去，却正好被举着火把巡视秦府周围的家丁拦下。
“小姐，”那家丁抬头，与秦明空的视线对上，问，“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秦招娣心虚片刻，然后眼神坚定地说，“我约了人去玩儿，你别拦着。”
“小姐，老爷有令，”那家丁看破不说破，不肯让开放她走，“让小的们看好您，千万别让您跑喽。”
“您行行好，”秦招娣放低姿态，言语中带着乞求，“就让我出去吧，就当是放生一只小猫小狗。”
“那不行，小姐。”那家丁油盐不进，“我家人都在老爷手上，我不能犯错，也不敢犯错。您行行好吧。”
“妈的！”秦招娣低低地骂了一声，旋即撕破脸，语气强硬地说，“放我出去，别逼我跟你动手！”
“小姐，你也别逼我。”家丁寸步不让，转过头向身后大喊，“秦招娣逃啦——！来抓人呐——！”
秦招娣跳下墙，趁那家丁喊人之际，直接一拳上去！
那家丁被扇得眼冒金星。若不是今夜之事，他恐怕永远不会知道一个女子竟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秦明空打完就跑，向秦府正门口的官道跑去。
“小姐！你不能走！”被摇来到其他家丁拦住她的去路，仿佛一堵厚实的墙。
“滚开！”秦招娣边跑边微不可察地摸兜，“别挡我路！”
秦耀祖之前的考试都是花钱买通了考官才过的，这次殿试是在天子眼下进行，秦耀祖再不能走后门，只能靠自己的才学。
秦耀祖没有，但秦招娣有。
她深知这是自己唯一逆天改命的机会。
“不行啊小……”最壮实的家丁站出来，刚准备拦下她，就被一柄尖锐的小匕首捅/进腹部。
“滚啊！”秦招娣拔/出小匕首，双目赤红，“都他妈滚！”
那些家丁身上没有武器，他们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再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在命和忠之间抉择。
最终选择了忠。
秦招娣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她拼命突围，手中匕首挥出残影。
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小姐，放弃吧！”更多家丁围上来，全秦府的人都在与她作对，“您出不去的，也别想夺了少爷的状元命！”
“妈的秦招娣！”秦飞越也慌慌张张地追出来，看到秦招娣手上的匕首和她面前密密麻麻的家丁，脸上残余不多的血色瞬间退干净，骂道，“你还真他妈敢出来，想死是不是？！跟你那个贱人妈一个德行！呸！！！”
“滚！！！”秦招娣手腕一拧，将面前挡着她家丁拦腰斩断，生生开出一条路来，“秦府非我梦中乡！我就要参加殿试，谁都拦不住！！！”
她冲到官道旁，顺手牵起一匹马，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追啊！快追！！！”秦飞越近乎疯魔地乱叫着，他不能让秦招娣就这么跑了，“拦下那个丫头片子别让她跑了！！！”
家丁们追上去，可奈何双腿跑不过四蹄，终究还是落了秦招娣一大截。
“操——！！！！！！！！！！”秦飞越看着秦招娣远去的背影，无能狂怒地骂了一声。
秦招娣浑身是血地闯进宫城，将周围的宫人吓了一跳。
“诶呦呵，”年少的李承羽从宫墙的阴影中走出，“这是怎么了这是？”
“我是……秦招娣。”秦招娣无力地垂下头，闭了闭眼说，“今年的解元。”
彼时的李承羽刚刚开始夺嫡，急需培养党羽。他看着骑在马上摇摇欲坠的秦招娣，伸手扶了她一把，想要拉拢她。
“哦，是秦解元啊，”李承羽将自己的满眼算计藏住，抬头笑着对秦招娣说，“久仰大名，幸会幸会。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哪里的话，”秦招娣缓缓从马上下来，晃晃脑袋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这位公子看着气宇不凡，可是皇室宗亲？”
“啊，本人大汉咸安帝长子，李承羽。”李承羽笑了一下，对秦招娣伸出手，“正在与李承天夺嫡，解元小姐可要与我合作？”
他开门见山地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就是猜她秦招娣无处可去，定会同意；若是不愿，也没关系，李承羽的暗卫就藏在暗处，她出不去的。
“好啊。”秦招娣伸手握住，晃了晃，眼睛亮亮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承羽笑了。
——
后来，秦招娣高中状元的消息传遍全洛阳。
……
“爹！肯定是她夺了我的状元命！”秦耀祖将秦府砸了个粉碎，“我不管！她凭什么？！”
秦飞越虽然心疼儿子，但秦招娣中举是事实，也只能认栽，不断宽慰儿子。
……
秦招娣高中后，就将名字改成了秦明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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