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的苏醒并非一蹴而就,更像是一场艰难的灵魂跋涉。她的眼睫颤动良久,眉头紧锁,喉咙里溢出破碎而痛苦的呻吟,仿佛仍在与钟楼里那些疯狂的意识碎片搏斗。
苏晚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将一丝丝微弱却平稳的精神力缓缓渡了过去,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抛下一根锚链。
终于,林珂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起初,她的眼神是涣散而茫然的,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与未褪的惊恐。
但资深幸存者的本能让她迅速聚焦,目光锐利地扫过陌生的天花板、暗红色的柔和光线、以及苏晚写满担忧的脸。
“苏……晚?”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这……是哪里?我们……逃出来了?”她试图撑起身体,却因虚弱和剧痛而失败,重重地跌回床上,发出一声闷哼。
“别动!林姐,你的伤刚好一点!”苏晚连忙按住她,心中松了口气,至少林珂的神智是清醒的。“我们……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她斟酌着用词,避开了“谢辞的宫殿”这个恐怖的事实。
“安全?”林珂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怀疑和警惕,她强忍着不适,再次快速打量四周。房间的奢华与非人感让她瞳孔微缩,“这绝不是影镇!也不是我已知的任何安全区!到底怎么回事?最后那个……东西……怎么样了?”她清晰地记得那湮灭一切的恐怖力量。
苏晚知道瞒不过去,也无法隐瞒。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将谢辞最后时刻出现、轻描淡写湮灭钟楼核心、并将她们带回此地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她省略了谢辞那些关于“投资品”和“战利品”的冰冷评价,只说是被“带到了这个地方暂时安置”。
即使如此,林珂听完后,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眼神中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她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晚以为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果然是他。”最终,林珂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苦涩的了然,“我就觉得不对劲……你身上的印记,还有那种级别的力量……除了‘那位’,还能有谁。”她看向苏晚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有同情,有担忧,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林姐,你……早知道谢辞?”苏晚捕捉到了她话中的含义。
“听说过一些恐怖的传说。”林珂闭上眼,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规则之境的古老存在之一,喜怒无常,力量深不可测,被视为最不能招惹的存在之一。被祂盯上的人……”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两个女孩,一个是被恐怖存在标记的“学徒”,一个是刚被从死亡边缘拉回的资深者,在这座诡异的宫殿里面面相觑,未来一片迷雾。
“他……有什么目的?”林珂重新睁开眼,目光恢复了以往的锐利,尽管脸色依旧苍白。
苏晚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不知道。他说是‘训练’,是‘考核’……但我觉得,我们对他来说,更像是有趣的玩具或者……实验品。”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印记。
林珂的目光也随之落在那个荆棘烙印上,眼神一凝。“这印记……不仅仅是标记那么简单。我能感觉到,它似乎在……缓慢地改变你。”作为经验丰富的幸存者,她对能量的感知远比苏晚敏锐。
苏晚心中一凛,想起自己快速提升的精神力和对知识的吸收能力,难道都与这印记有关?
“现在想这些没用。”林珂挣扎着,在苏晚的搀扶下慢慢坐起身,靠在床头。她的身体依旧虚弱,但眼神已经重新燃起了求生之火,“既然暂时死不了,就得想办法活下去。说说看,这个地方有什么规则?那个……谢辞,下次‘任务’是什么时候?”
苏晚将已知的信息和盘托出:宫殿的大致情况、无面侍从、可以获取食物和水、“血色剧场”的训练功能,以及谢辞提到的“下次任务之前”的时限模糊性。
“也就是说,我们有一段不确定的‘安全期’。”林珂迅速分析着,“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尽快恢复,并且尽可能多地了解这里,提升实力。”她看向苏晚,眼神认真,“苏晚,我不知道你跟那位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合作。你需要我的经验,而我……需要你在这里的……‘特殊性’。”
这是林珂抛出的橄榄枝,也是基于现实最理智的选择。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个人的恩怨和秘密都得暂时搁置。
苏晚没有任何犹豫,用力点了点头:“林姐,我听你的。”在这个恐怖的世界里,林珂是她唯一能够信任和依靠的人了。
同盟,在这诡异的血色宫殿中,初步达成。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开始了紧张的恢复和探索。无面侍从送来的食物和水依旧正常,林珂在苏晚的照顾下,伤势恢复得很快,这让她对谢辞那非人手段的忌惮又加深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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