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山的正月,菩提林里挂满了祈福灯,禅音牵着禅心的手,站在忆善堂前,手里捧着新整理的回忆册。册子里贴着百姓们送来的新年物件:老掌柜的姜糖配方纸,李阿婆织的生肖帕,北漠牧民寄来的酥油花干——每一件都泛着淡淡的绿光,在祈福灯的暖光里,似要飘起来。“禅心师姐,今天祈福会,咱们把回忆册挂在菩提树上,菩萨会看到大家的心愿吗?”
禅心笑着把回忆册递过去:“慧心姐姐说,菩萨就是每个人心里的善念,咱们把想让别人好的心意写进册子里,挂在树上,风会把心意传给九域的每一个人。你看,去年玄通师父就是这样,菩提树上的回忆册飘着绿光,把整个须弥山的暖都聚在了一起。”林外,修士们正忙着给祈福灯添灯油,百姓们捧着菩提籽,围着菩提树许愿,诵经声混着钟声,在正月的空气里格外祥和。
忽然,菩提树旁的祈福灯旁传来惊呼:“灯旁有黑雾!”禅心抬头一看,只见几缕淡黑的戾气正顺着灯油的热气往上飘,裹着星骸残粒——是正月的暖灯把藏在灯油里的残气烘了出来,要是飘进祈福灯,会浇灭灯焰,扰了大家的心愿。“举回忆册!”禅心立刻拿出回忆册,禅音也跟着举起册子。
册子里的物件瞬间亮起绿光,像无数颗小星星,绕着祈福灯打转。戾气在绿光里挣扎,却被一点点裹住,慢慢化作光点,落在菩提苗上。祈福灯的焰瞬间亮了,灯油的香气更浓了,连菩提树的枝桠都似被暖风吹得轻轻晃动。禅音抱着回忆册,跟着禅心把它挂在菩提树上最高的枝桠旁:“这样大家的心愿就能飘到九域的每一个角落啦!”禅心笑着把旧回忆册递到禅音手里:“以后每年祈福会,都由你来整理回忆册,把玄通师父的心意传下去,好不好?”禅音用力点头,抱着回忆册跑向林外,绿光落在她的小手上,像攥着一团小小的希望。
云霁提着装满信物的布包,踩着正月的新雪,慢慢走到四极碑林的废墟旁。布包里,是北漠阿酥的木牌碎片、白鹿书院阿砚的福字残页、归墟海海花的渔网纤维、须弥山禅音的回忆册页——每一件信物上都泛着微光,红、金、蓝、绿,像四簇正月的火苗,在废墟上格外鲜活。
她蹲下身,把信物轻轻放在四色植物的根部。这棵从种子长出来的植物,此刻正顶着正月的新雪,红草的茎冒出了更艳的新芽,金树苗的枝缀着未融的雪粒却泛着更亮的金光,蓝灌木的藤绕着冻土还透着更暖的蓝光,绿菩提的叶托着薄雪竟冒出了更翠的新绿——四色光芒在正月的暖光里交织,像一层暖纱裹住了植物,连废墟的土壤里,都钻出了几株顶着雪粒的青草。
云霁的指尖刚碰到绿菩提的新叶,信物上的光就顺着土壤渗进植物的根系,瞬间,四色植物的顶端绽放出一朵硕大的四色花,花瓣上的光芒越来越亮,竟聚成了一道清晰的白光——是墨尘的残魂,在光里笑着,眉眼间满是平和,没有了当年的挣扎与戾气。
“我曾以为,守护九域需要毁天灭地的力量,需要斩断七情的功法,”残魂的声音像正月的暖阳般温和,“直到看到阿酥手里的木牌、阿砚手里的笔、海花手里的梭子、禅音手里的册子,才懂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逆天而行,是一代人把心意传给下一代,像经幡上的风,像书里的字,像渔网里的纤维,像册子里的回忆,代代相续,永不停歇。”
“他们都接住了你的心意,”云霁轻声说,指尖拂过四色花的花瓣,花瓣上的光落在她的手背上,暖得像握着一团正月的暖雪,“现在的九域,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彼此,不需要玄印,不需要功法,只需要守住心里的那份善念。”
残魂的光轻轻晃了晃,慢慢化作细碎的光点,落在四色花的花蕊里。花蕊结出一颗晶莹的四色种子,顺着正月的暖风飘向九域——落在北漠的敖包旁,落在白鹿书院的抄书阁前,落在归墟海的渔港里,落在须弥山的菩提林边。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新歌谣,是阿酥、阿砚、海花、禅音一起唱的,声音穿过正月的暖雾,飘在九域的上空:
“木牌红,映敖包,北漠正月福满腰;
福字金,贴书寮,书院梅香伴笔摇;
渔网蓝,逐浪涛,归墟开渔满船潮;
回忆绿,绕菩提,须弥灯暖愿难消。
你一传,我一接,心意织成九域桥;
自渡路,不用挑,跟着暖光往前跑。”
云霁站起身,往山下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废墟——四色花的光芒在正月的暖光里仍亮着,像一盏照亮新年的灯。她知道,这盏灯不是靠某一个强者的力量点亮的,是靠北漠草原上阿酥挂在敖包顶的木牌,是靠书院抄书阁里阿砚写的福字,是靠归墟渔港里海花织的渔网,是靠须弥菩提林里禅音挂的回忆册,是靠每一个普通人心里,那点想把暖传给别人、把福留给新年的、小小的心意。
所谓“长明无烬”,从来不是一道永不熄灭的光,是无数人在正月里点亮的祈福灯;所谓“自渡即自由”,从来不是独自走向远方,是和身边的人一起,用每一份微小的心意,把新年的福字贴满门窗,把开渔的渔网撒向大海,把祈福的灯挂满菩提,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守护彼此的暖时光,把每一条小路,都走成九域同春的宽广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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