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抄起瓢就开始舀水。可舀了两下我就停了——这他妈半缸水,够干嘛的?泼出去估计连个火苗都压不灭!
还得找别的办法!隔离!对,把靠近我铺子这边的易燃物清空,弄出个隔离带!
我扔下水瓢,又冲回店里,想找找有没有铁锹、扫帚之类的东西。
就在我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时候,眼睛无意间瞥到了堆在墙角的那一堆扎纸人用的废旧竹篾、碎纸和……纸灰!
对!纸灰!
刚才那些人烧完纸人留下的灰烬!那东西厚厚一层,盖上去说不定能闷灭火!
而且,用纸灰扑火,谁他妈能想到是我干的?只会以为是风吹过去的!完美!
说干就干!
我找到两个破麻袋,又冲回后院,抄起靠在墙边的一把破扫帚和一把铁锹——老天爷总算开了次眼,这东西还真有!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铺子的前门。
冷风夹杂着越来越浓的焦糊味瞬间涌了进来,还带着一股诡异的灼热感。
街上那几处火苗已经连成了小片,幽蓝诡异的火舌无声地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火光跳跃间,墙壁上那些灰烬痕迹扭曲得更加厉害,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我压低身子,像个小偷一样溜出门,快速冲到街对面一堆烧得最厚的纸灰旁。也顾不上烫手了,用铁锹拼命把还带着余温的纸灰往麻袋里装。
叮铃……
手里的铜铃又他妈响了!
我手一抖,差点把铁锹扔了。扭头一看,离我不到十米远的一处火堆“轰”地爆起一团火星,火势更猛了!
“操你妈的破铃!”我低声骂了一句,恨不得把这玩意儿砸个稀巴烂,但又不敢。
我加快动作,几乎把麻袋塞满,然后拖着沉重的麻袋,猫着腰,快速冲向离我铺子最近的那处火源。
那火正在烧一家茶馆的窗棂,噼啪作响。
我抡起麻袋,将里面温热的纸灰奋力泼洒过去!
噗——
一大片灰黑色的纸灰覆盖上去,那处火苗明显弱了下去,冒起一股更加呛鼻的白烟。
有用!
我心头一喜,也顾不上擦汗,立刻又冲向另一处小火苗,直接用脚把旁边堆着的纸灰踢过去覆盖。
我就这样,像个灰头土脸的耗子,在越来越亮的诡异火光照耀下,凭借着对这条街刚刚获得的零星记忆,利用满地的“我”的骨灰,拼命扑打着那些邪门的火苗。
每一次那破铃铛一响,就必然有一处火苗蹿高,逼得我手忙脚乱,心惊肉跳。
好几次,我听到附近房子里传来隐约的咳嗽声和惊慌的低语,似乎有人被烟呛醒或者发现了外面的火光。我吓得立刻缩到阴影里,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用满是纸灰的手胡乱抹着脸,生怕被认出来。
幸好,那些人也只是躲在屋里不敢出来,或许以为是什么邪祟作祟,只求自保。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我累得气喘吁吁,浑身都被汗水和纸灰浸透,脸上更是糊得亲妈都认不出来。
终于,街上那些零散的火苗,大部分都被我用纸灰闷熄了,只剩下几处特别顽固的还在幽幽燃烧,但火势也小了很多。
而手里那枚催命的铜铃,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么,终于不再作响。
我瘫坐在自家铺子门口冰冷的石阶上,靠着门板,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弥漫着焦糊和纸灰味的街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臂酸得抬不起来。
暂时……安全了?
至少不会被烧死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漆黑的手,又摸了摸糊满灰的脸,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妈的,用“自己”的灰救了自己一命。这他妈算什么事儿!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极诡异的“窸窣”声,突然从街角那堆没完全扑灭、还在阴燃的纸灰里传了出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灰烬下面轻轻蠕动。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猛地抬头,死死盯向那个方向。
火光微弱,光线明暗不定。
然后,我看到了一样东西。
一样让我血液几乎冻结的东西。
一片烧得只剩一半、边缘焦黑卷曲的纸片,从灰烬里被顶了出来。
那纸片上,用粗糙的墨线,勾画着一只眼睛。
一只……和我一模一样的眼睛。
正空洞地、直勾勾地,透过弥漫的灰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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