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灵亭的石柱上,青苔在月光下泛着暗绿色的光。石蛮盘膝坐在亭中央的蒲团上,指尖贴着地面的灵纹,感受着聚灵阵运转的韵律。这已经是他在这里静坐的第三个夜晚,丹田内的金丹越来越沉,表面的七色彩晕像被打磨过的宝石,流转得愈发温润。
“嗡——”
突然,指尖下的灵纹猛地一跳,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纹路往上窜,像冰锥扎进经脉。石蛮猛地睁眼,金丹在丹田内剧烈震颤,原本流畅的灵力瞬间乱了节奏,竟有逆行的迹象。
“怎么了?”守在亭外的血煞提着巨斧冲进来,斧刃上还沾着刚劈柴的木屑,“我听着阵纹响得不对。”
石蛮没说话,迅速结印稳住金丹,同时将灵力顺着灵纹反推回去。那股阴冷气息被撞得一缩,却没溃散,反而像藤蔓似的缠上灵纹,顺着纹路蔓延,所过之处,青绿色的苔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
“是影蚀。”凌霜的声音从亭外传来,她提着一盏冰灯,灯芯的蓝光映得她脸色更冷,“这三天它已经试探了四次,一次比一次大胆。”她走进亭内,冰灯悬在灵纹上方,蓝光落下,将那股阴冷气息染成了淡蓝色,看得愈发清晰——那气息里裹着无数细小的黑影,像蠕动的虫豸,正拼命往灵纹深处钻。
石蛮皱眉:“它在啃噬灵脉?”
“不止。”青梧端着药碗走进来,碗里是刚熬好的凝神汤,“我上午去后山采药,发现灵脉源头的泉水都变浑了,水底沉着一层黑絮,跟这气息一模一样。”她将药碗递给石蛮,指尖点向灵纹的交汇处,“你看这里,七碑力量的衔接点,也是聚灵阵最薄弱的地方,影蚀专挑这里下手。”
石蛮接过药碗,温热的药液滑入喉咙,丹田的金丹渐渐平稳。他盯着那处衔接点,阴冷气息正像潮水似的往缝隙里挤,灵纹上的金光被啃出了几个细小的缺口,若不及时堵住,用不了多久,七碑阵网就会出现裂痕。
“它是想等我金丹圆满的关键时刻动手。”石蛮指尖凝聚灵力,往缺口处注入,金光重新充盈,将阴冷气息逼退了几分,“金丹突破时灵力最散,它想趁机夺舍。”
血煞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抡起巨斧在亭柱上磕出火星:“娘的,这孙子真会挑时候!要不咱主动出击?老子现在就去把它老窝掀了!”
“不行。”凌霜摇头,冰灯的蓝光在她眼底跳动,“影蚀的残魂藏在灵脉深处,那里四通八达,硬闯只会打草惊蛇。而且它对灵脉的熟悉程度远超我们,贸然进去只会被它牵着走。”
青梧从药篮里拿出几株带着露水的净灵草,小心翼翼地铺在灵纹缺口处:“这草能克阴邪,暂时能挡住它。但最多撑到明天天亮,得想个法子让它主动出来。”
石蛮抚摸着丹田的金丹,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在渴望突破,表面的光晕已经浓郁得像要滴下来。他突然想起老营主手记里的话:“灵脉如弦,过刚易折,以柔引之,方得始终。”
“我有个主意。”石蛮抬头,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影蚀想趁我突破时动手,那我就‘提前’突破给它看。”
“提前?”血煞挠头,“金丹圆满讲究时机,哪能说提前就提前?”
“不是真突破。”石蛮指尖在灵纹上滑动,七碑阵网的金光随着他的动作明暗交替,“我假装灵力紊乱,让金丹呈现出即将溃散的假象,引它出来。你们在灵脉沿途布下陷阱,等它现身,就用七碑阵网把它锁死。”
凌霜眼睛一亮:“这招可行。影蚀对金丹灵力的波动最敏感,只要你演得像,它肯定忍不住。”
“我这就去准备蚀骨粉!”血煞扛着巨斧就往外跑,“保证让它沾上一点就脱层皮!”
青梧也跟着起身:“我去调配净灵药剂,浓度加倍,让它的黑气无所遁形。”
凌霜提着冰灯,指尖在灵纹上轻点:“我来加固预警阵,只要它敢靠近三里地,咱们就能知道。”
石蛮看着他们忙碌的背影,低头看向丹田的金丹。此刻它安静地悬浮着,七色彩晕流转不息,只差最后一丝契机就能圆满。他轻轻抚摸着小腹,仿佛能触到那温润的质感,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笃定——这一次,不仅要护住金丹,更要彻底斩断影蚀的觊觎,为第二卷的征伐画上一个干净利落的句号。
夜渐深,聚灵亭的灵纹上,净灵草的清香混着淡淡的药味弥漫开来。石蛮重新闭上眼,调整着灵力的节奏,让它时而湍急如瀑,时而滞涩如泥,故意在灵纹上留下破绽。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那股阴冷气息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加汹涌,像饥饿的野兽闻到了血腥味,疯狂地冲击着灵纹的缺口。这一次,石蛮没有立刻逼退它,只是让金光勉强维持着不溃散的假象。
“来了。”石蛮在心里默念,指尖悄悄握住了青梧留下的锁灵符。符纸在掌心微微发烫,仿佛也在等待着猎物上钩。
亭外,血煞已经把蚀骨粉撒在了灵脉沿途的草丛里,凌霜的冰线像蜘蛛网似的缠满了树枝,青梧则将净灵药剂装进了陶罐,摆在阵网的节点上。万事俱备,只等影蚀踏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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