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泼,昆仑余脉深处,风从沙石缝隙里钻出,带着远古岩层的寒意。
林晚儿伏身于一道断崖之下,衣角已被碎石割裂,血痕渗进粗麻布中。
她手中紧握那块泛黄竹简,指尖顺着哭墙妪以血绘就的路线图一寸寸描摹,终于在一座倒悬沙丘的阴影下,找到了它——断心石。
巨岩半埋于流沙,通体漆黑,表面坑洼如遭雷击,密布着深浅不一的指甲抓痕。
有的新鲜如昨,有的早已风化模糊,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向上、再向上,仿佛无数人曾在此挣扎攀爬,试图逃离某种宿命。
她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两只旧履——一只来自失踪多年的信使韩十三,另一只,是张无忌在悬崖边脱下的焦履。
鞋底磨损处皆偏向外侧前掌,趾骨压痕清晰可辨,像是长年跋涉于嶙峋乱石之间,为避锋刃而不得不调整重心。
她将两履并排置于沙地,再将自己的靴印覆上——竟严丝合缝。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不是血脉,不是真气,也不是什么天命之选。
所谓“活引”的传承,从来不是功法流转,而是一种行走的姿态——负重前行、步步谨慎、宁折不弯。
她拔出短刃,在掌心划开一道深口。
鲜血滴落,砸在断心石上,未散,反而被岩石缓缓吸收。
紧接着,黑油般的液体自石缝渗出,黏稠滑腻,带着腐铁与陈灰的气息,顺着凹槽蜿蜒而下,像泪,也像血。
“你在哭?”她低语,声音微颤,“还是……在等?”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荒原小道上,周芷若一袭素白衣裙,立于风沙中央,身后十二名峨眉弟子列阵而行,肩扛陶坛,步履沉稳。
孙三娘坐在一辆由牛骨拼接而成的简陋推车上,双手抱锅,目光平静如井水。
她们尚未抵达断心石,便已陷入包围。
崆峒派七人现身于高坡,手持赤红令牌,金线勾边,赫然是仿制的“赤足令”。
为首者冷笑:“奉明教教主令,缉拿煽动民变、扰乱灯脉之徒!交出孙三娘,余者可免一死。”
周芷若不动,连睫毛都未颤动一下。
她只轻轻抬手。
弟子们依令而动,掀开坛盖,将母汤倾洒于沿途沙土。
汤色清褐,气味微辛,一触空气,竟蒸腾起雾气。
那雾不散,反而凝成影像——黄河浊浪滔天,张无忌背负老翁逆流而渡,脊梁弯如弓;苗疆瘴林深处,他扑身挡下毒箭,血染青衫;羌寨废墟之上,他亲手夯土筑墙,十指尽裂……
一幕幕掠过众人眼前,连绵不绝,宛如轮回回放。
伏兵怔住。
有人喃喃:“那是……我爹临终前说过的恩人……”另一人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三年前雪崩,是他把我从雪堆里刨出来的啊!”
仇恨的刀锋,在记忆的暖流前寸寸锈蚀。
周芷若眸光一闪,冷声下令:“放火。”
不是焚敌,不是毁阵,而是点燃沿途野灯。
弟子们取出火镰,逐一叩响灯龛。
刹那间,十二盏野灯次第亮起,火苗幽蓝,竟与地底隐隐呼应。
脚下大地开始震颤,裂缝悄然蔓延,青焰自隙中喷涌而出,如龙抬头,逼得敌阵连连后退。
她们踏着火光继续前行,身后留下一条燃烧的记忆之路。
当孙三娘终于望见那块黑石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
她推开车辕,一步步走向断心石,脚步缓慢,却坚定无比。
林晚儿欲上前阻拦:“此地乃灯脉锁链中枢,不可轻动——”
“我不是使者。”孙三娘打断她,声音不大,却压住了风声,“我没练过武功,不懂什么灯脉、心引。我就知道,三百个夜里,有人饿死在锅还没烧开的时候;我也知道,一碗酸粥能让一个快死的人睁开眼。”
她说着,将黑锅架上断心石。
锅底与岩石相撞,发出沉闷一响,仿佛敲醒了沉睡千年的回音。
她倒入最后半袋糙米,又从怀中取出三样东西:灰烬童带来的灯芯灰——那是无数熄灭灯火的残骸;莫七口传秘史时咬破舌尖滴落的血词;还有她自己用指甲刮下的血屑,混着灶灰,一同投入锅中。
没有点火。
可奇异的是,饭香竟缓缓弥漫开来,温润厚重,夹杂着焦糊与谷物的甜香,像是把所有苦难与希望都熬进了这一锅。
远处,一座千年熄灭的主灯龛突然微微发烫,尘封的铜罩内部,一丝极细的火线悄然跳动了一下。
林晚儿怔住,周芷若闭目凝神,仿佛听见了某种遥远的召唤。
风停了,沙静了,连地火都屏息。
莫七盘坐于断心石旁,盲眼朝天,脸上忽地咧开一笑,露出残缺的牙齿。
“来了。”他轻声道。
众人侧耳。
地下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不是一人,而是无数。
莫七的歌声散在风里,像一缕游魂贴着沙地爬行。
那调子古老得仿佛从地脉深处浮上来,字字带着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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