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班公交的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像头疲惫的老兽,在夜色里慢慢挪动。车厢里没几个人,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泡面味。
前排的大爷靠在椅背上打盹。嘴角挂着一丝口水,随着公交车的颠簸轻轻晃着;后排的年轻女孩戴着白色耳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时不时发出细碎的轻笑声,像小麻雀在叫。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行李箱放在脚边,轮子卡进座位下方的缝隙,硌得我脚踝发疼,一阵阵酸麻往上窜。说实话,这一路我就没怎么坐稳过,心里总悬着块石头,你说人要是揣着心事,是不是连坐都坐不安稳?
车窗玻璃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外面的夜景被晕成模糊的色块——路灯是暖黄的圆点,霓虹灯是流动的彩带,偶尔驶过的汽车是两道刺眼的光痕,晃得人眼睛发花。我伸出手指,在水汽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沪”字,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像触碰到了遥远的希望,又像碰了场随时会碎的梦。
“小伙子,你这行李箱挺沉啊。”司机师傅突然开口。声音通过后视镜传过来,带着点沙哑,还掺着点烟草的味道。
我愣了一下,才发现司机师傅正通过后视镜看着我。他的头发里掺着不少白发,像撒了把碎盐,眼角的皱纹很深,一笑就挤成了褶子,应该是开了很多年公交。我低头看了看脚边的行李箱,金属拉杆上还沾着安全屋楼道的锈迹,红棕色的,像没洗干净的血,心里突然有点发慌。
“嗯,去上海。”我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声音有些沙哑,“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上海好啊。”司机师傅笑了笑。方向盘轻轻打了个弯,公交缓缓驶过一个路口,车轮压过井盖,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大城市机会多,遍地都是能赚钱的活儿。”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点认真,“就是别跟人耍心眼,踏实点好。钱是赚不完的,良心要是没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这句话像根淬了冰的针,猛地扎进我心里最软的地方。我攥紧了口袋里的火车票,指尖把纸边捏得发皱,纸屑粘在指缝里,喉咙突然发紧,连呼吸都觉得疼,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是啊,良心要是没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可我早就把良心丢在骗林薇的那5万里了,丢在骗张婷的那15万里了,丢在骗刘艳和张岚的那些钱里了。我像个贪婪的赌徒,一次次用别人的信任下注,以为能赢回给母亲治病的钱,却没想到把自己的良心也输得一干二净。你说人怎么就这么傻,明明知道是火坑,还偏要往里跳?
我忍不住拉开行李箱拉链。借着车厢里昏暗的灯光往里看——高仿西装叠得整整齐齐,深灰色的,袖口的“名牌”logo在光线下泛着虚假的光泽,用手一摸就知道是劣质的胶印;一沓沓假证件用橡皮筋捆着,最上面是给张岚看的“区域代理授权书”,PS的公章边缘还泛着虚光,蓝色的,像蒙了层雾;还有一叠假名片,上面印着“外企市场经理”“艺术品投资人”等头衔,每一个都代表着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每一个都藏着我不敢面对的龌龊。
我的手指轻轻拂过西装的面料。粗糙的,不像真西装那样顺滑,突然想起林薇第一次见我穿这身衣服时的样子。那天我陪她去商场买包,她摸着西装的袖口,眼睛亮得像星星,比商场里的灯还闪。
“许烬,你穿西装真好看,像电视里的老板。”她的语气里满是崇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她总说自己“普通”,在超市当收银员,拿着微薄的工资,配不上“优秀”的我。
可我哪里优秀?我不过是个穿着高仿西装、说着谎言的骗子。我用她父亲的丧葬费买豪车租办公室,把自己包装成“成功人士”;用她的信任编织一场虚假的爱情梦,说要带她过好日子;最后还心安理得地消失,让她连报警的勇气都没有,怕别人说她“贪慕虚荣”。我是不是真的很混蛋?
“对不起。”我对着行李箱里的西装轻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连我自己都快听不见了,“林薇,对不起。”
我又翻到那叠假名片。最上面一张是给张婷的“外企市场经理”名片,白色的底,黑色的字,印着个根本不存在的公司地址。我想起张婷在客户谈判现场感激的眼神,想起她把15万积蓄交给我时说“我信你”的样子,想起她发现被骗后躲在办公室哭却不敢声张的委屈——她不过是个想在32岁的年纪抓住点安全感的女人,结婚五年没孩子,被婆婆指着鼻子骂,被丈夫冷暴力,我却连这点安全感都要夺走,我到底是怎么狠下心的?
我猛地抓起那叠假名片。狠狠塞进车厢角落的垃圾桶里,塑料名片碰撞的“哗啦”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前排的大爷被惊醒,揉着眼睛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疑惑,又倒头睡了过去,嘴角的口水又流了下来。
“你看,我以为穿上西装、拿着假名片,就能变成‘体面人’。”我对着垃圾桶里的假名片自嘲地笑了笑。眼泪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眼前的景象,“可到最后,我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我不过是个躲在假面后面的懦夫,连承认错误的胆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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