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怯生生的接过糖果,声音弱弱的说:“我妈妈死了,哥哥也死了,爸爸不知道去哪里了!”
三人面面相觑,何静怜悯的看着他,用更温柔的声音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走的时候有说过吗?”
刘长明只是木然的摇头。
众人见问不出什么,只得找邻居家去打听。
隔壁就是黄永珍的娘家。从她嫂子赵大凤死后,她妈刘玉珍到处托人,给她哥黄永福张罗重新娶个媳妇,可但凡不聋不瞎的人家,谁会让女儿嫁过来啊?时间久了,黄冬全和刘玉珍也只得认命了, 两个人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越发管不住黄永福,只得放水游舟,任他不是打牌喝酒,就是偷鸡摸狗。
以前一个人进进出出,现在苏梦华瘫了,刘发智也跟他混在了一起。两人早出晚归,不,有时候半夜三更的也不在家,不知道是跑出去了,还是根本没回来。
刘玉珍正在搓麻绳,听见狗吠,抬头看见两男一女三位法警,一路进了院子,吓得嘴巴一张,叼着的麻线就撒在了地上,牛膝骨做的麻梭子,“啪”一下砸在脚背上,疼的她差点跳起来,呲牙咧嘴的连声痛呼。
她害怕啊,以为这是黄永福在外面惹了事儿,公安这是来抓人了。说来也怪,家里的大黄狗平常那么凶狠,看见这几个人,也只叫了两声,就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刘玉珍见此,心里就更怕了。
几位法警没想到,会把人吓成这样,李卫东忙道歉说:“大娘,对不起啊,惊扰你了!我们来是想跟你打听一下,你知不知道,你们邻居家的刘发智,他去哪儿了? 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刘玉珍心里就更慌了,刘发智这段时间,都是跟黄永福在一起混的。他要是出了事儿,跟黄永福还能没有牵连吗?刘玉珍心里飞快的打着算盘:“不是说犯了事情,有主犯有从犯吗?那这个事情,怎么也得是刘发智为主犯,永福最多是从犯才行!我得告诉他们刘发智从小就是个坏胚子,是他带坏了我们家永福!”
这么想着,她热情的把三人让到屋里坐下,又倒了水,这一会儿功夫,她的心情也总算平静了下来。坐下来先是一声长叹后,才说:“唉,你们问这个刘发智啊,哪个晓得他现在跑到哪去了哦?从小就是个不着调的。他前段时间,儿子爬人家的拖拉机,自己没抓稳,掉下来磕在石头上摔死了。
你们说,人家车子爬坡,谁知道他在后面爬车啊?是不是?又不是人家让他去爬的,对吧?结果就讹上人家了!跟他妈一起,把儿子的尸体抬到人家屋里去,闹着要人家赔命!最后还是派出所出面,人家又白白的赔给他们两百块钱,才把这事情给摆平了的!”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当年赵大凤死后,赵德贵和黄桂华,带着他们四个如狼似虎的儿子,到家里来,大吵大闹的屈辱记忆。越说越气愤,到最后简直是咬牙切齿。
她这样义愤填膺的样子,看在何静他们三个人眼里,还以为这老太太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正直、善良的人呢。因此,都没想过要打断她,只一脸认真的听她絮絮叨叨。
“他妈在人家那里撒泼的时候,自己也不晓得磕在了哪里,人就不对了,医生说是中风,最后就那么瘫了!你们说,她这还六十都不到呢,咋就那么寸啊?
现在就可怜了,她儿子刘发智,这个狗日的混账东西…啊,不好意思啊!你们别怪我老婆子说话粗俗,我就是看不惯他!他不在床前尽孝,整天跑的连毛都找不到, 那床上瘫着的人,一天三顿饭都管不了!还是我们这些邻居,有的时候看不过眼,给她送碗饭过去!唉呀,不然啊,怕是早就饿死了!
你们看,就这么一个人,以前有他妈管着还好一点,现在他妈成了那样子,哪个还管得了他啊?
这几天连我那个儿子,也被他给带跑了。几位同志不知道,我儿子一直都是个老老实实的人,也不知道,他都跟他说了什么?这些天一直跟着他跑。不过我倒也不担心,这段时间主要是不忙,等过段时间,忙起来了,我儿子一定会回来,跟着我们一起干活的!
哼,我儿子可不像他那样,吃了上顿就不管下顿了! 我跟你们说啊,他连自己的儿子,也同样是不管不顾的!那娃儿也是个可怜的,有的时候实在饿狠了,就到我们家里来,我看着也是造孽,就多煮一点儿,那不然怎么办呢?我就是可怜他没人管!这要是平常,看见那些猫猫狗狗的都觉得可怜,何况是个人呢!对不?”
其实,她平时别说给苏梦华送饭吃了,看都没去看过一回。在刘玉珍的心里,苏梦华身体还好的时候,在她面前,可一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随时都想着要压她一头,这可是最让她深恶痛绝的。 所以,现在苏梦华成了这样,刘玉珍觉得,自己不跑到她面前去幸灾乐祸,已经是在积德行善了;至于刘长明,别说给他饭吃,只要看见他一靠近院门,刘玉珍马上就会拿扫帚把他赶的远远的,就怕刘长明忽悠她家的小赔钱货-黄丽萍,给他拿什么吃的东西。
几位法警没想到就一个问题,这老人家这么健谈,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但也不好打断她,好歹是耐着性子等她住了嘴。王安平赶紧问道:“老嫂子,你们两家一直都是邻居吗?”
刘玉珍一边点头,一边说:“是啊,是啊,几辈子的邻居了吧!反正我嫁过来,这两家就是老邻居了。同志是要问他们家里啥事儿?你尽管问,我什么都知道!”
这几个人里,王安平是师父,也最擅长迂回,他问道:“那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刘发智的妈,叫苏梦华是吧?她这个人怎么样? 你说她以前人好的时候,刘发智这人还不是现在这样,那是不是说明她这个人很能干?你知不知道,她跟她丈夫的关系,跟她娘家人的关系,怎么样啊?”
刘玉珍不疑有他,把她这些年不管是知道的、还是听到的、或是想到的、猜到的,都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不得不说刘玉珍这人的口才,还是很不错的,让几个人像听评书似的,犹如身临其境。
何静确认道:“大娘, 你是说,苏梦华把她娘家兄弟接过来住,没让他读书,是一直给他们家干活挣工分的?那你知不知道,是她的主意?还是她丈夫的主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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