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的气息仿佛已渗入埃里克的骨髓,成为一种永久的感官背景音。他与SCP-042的“刷拭疗法”仍在继续,但氛围已然不同。莫里斯的警告像一层无形的薄膜,隔在他与那匹沉默的生物之间,每一次轻柔的刷动,都仿佛能感受到来自基金会体制那冰冷注视的压力。
他变得更加谨慎,在日志中只记录最枯燥的生理数据,将那些日益清晰的“记忆泄漏”严格封存在自己的脑海深处。然而,SCP-042似乎并未察觉这份谨慎,或者说,它不在乎。那些碎片化的感知,正逐渐汇聚成更具连贯性的“场景”。
今天,当他将刷子轻轻放在它肩胛骨下方,避开那狰狞伤口,却靠近那骨质突起根部时,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而暴烈的意象,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意识的堤防。
不再是风,不再是光。而是火焰、硝烟与震耳欲聋的崩裂声。
· 天空在燃烧。 并非比喻,云层真的在扭曲、燃烧,呈现出病态的紫红色。巨大的、非自然的阴影掠过天际,投下毁灭的光束,将山川撕裂,让河流沸腾。
· 它不是孤独的。 视野的余光里,有其他同样伟岸、披着不同光泽皮毛或鳞片的身影在翱翔、咆哮、喷吐着雷霆或冰霜。它们是同类,一个神话般的族群,共同编织着守护天空的防线。它们发出的不再是嘶鸣,而是震荡云层的战吼与古老的和声。
· 联结在哀鸣。 那股与“骑士”之间的牢固精神纽带,此刻绷紧到了极限,传递过来的不再是温暖与坚定,而是焦灼、决绝,以及一种…准备牺牲的悲壮。埃里克能“感觉”到那位伙伴就在它背上,意志如同熔铸的钢铁,指引着每一次俯冲、每一次振翅,将力量与技巧完美结合,对抗着那些来自深渊的入侵者。
· 然后,是坠落。
并非被击中,而是一种主动的、义无反顾的旋坠。为了挡住一道射向某个脆弱避难所(或许是城市,或许是森林)的毁灭性能量,它和它的骑士选择了用身体作为最后的壁垒。那对强健无比的翅膀在超越极限的能量冲击下,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剧痛不再是抽象的感知,而是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尖叫、燃烧。天空从眷恋的怀抱变成了无情下坠的深渊。风不再是托举的力量,而是撕扯伤口的利刃。
在意识被黑暗吞噬的前一刻,传递来的最后一道清晰的意念,并非来自SCP-042本身,而是来自于那位与之精神联结的骑士,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不舍与…托付:
“活下去…”
“呃啊”
埃里克猛地向后踉跄,刷子脱手掉落在地。他单膝跪在焦黑的土地上,双手撑地,剧烈地干呕起来,额头瞬间布满冷汗。那不是他的痛,不是他的坠落,但那记忆的模拟真实到让他的灵魂都在颤栗。背部的幻肢痛再次出现,这一次,是清晰无比的、翅膀被硬生生折断的撕裂感。
监测仪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SCP-042的心率和呼吸在他接触到核心记忆的瞬间,出现了剧烈的、短暂的峰值,随后又迅速回落到濒危般的低点。而埃里克自己的生理数据,想必在监控另一端,也呈现出了极度的异常。
SCP-042依旧卧着,但它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显。那双巨大的眼睛看向埃里克,里面的悲哀几乎要化为实质流淌出来。它似乎在确认,确认这个脆弱的人类,是否真的承受住了那份它独自背负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陨落的重量。
气密门被猛地推开,莫里斯医生带着两名安保人员冲了进来,脸色铁青。
“桑德森!怎么回事?!”莫里斯厉声喝道,目光锐利地扫过跪倒在地的埃里克和旁边发出警报的监测仪。
“我…不知道,”埃里克喘息着,努力平复翻江倒海的胃部和仍在嗡鸣的大脑,“突然…突然有点头晕,可能是…低血糖。”他知道这个借口拙劣无比。
莫里斯没有理会他,快步走到监测仪前,调取数据记录。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异常波动的峰值,又看了看掉落在地的马毛刷,最后,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埃里克。
“把他扶出去。”莫里斯对安保人员命令道,声音冷得像冰。“桑德森博士,你需要接受一次全面的医疗检查和心理评估。立刻,马上。”
埃里克没有反抗,任由安保人员将他架起。在离开围栏的那一刻,他回头望了一眼。SCP-042已经停止了颤抖,重新恢复了那死寂般的卧姿,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记忆共鸣从未发生。但它看向他的最后一眼,埃里克读懂了那不是责备,而是一种…共享了秘密后的、沉重的寂寥。
全面的检查结果,意料之中地显示埃里克的身体并无器质性病变。但心理评估的问卷上,他那些试图掩盖的答案,在经验丰富的评估官面前,显得漏洞百出。他被暂时中止了与SCP-042的一切接触权限,并被要求接受为期一周的、强制性的心理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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