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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林的电话挂断得干脆利落,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规律的忙音。
苏晨握着手机,站在空旷无人的走廊里,没有立刻动。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正从他脚下这片被染成金色的地砖上缓缓退去,像是潮水带走沙滩上最后的温度。光影的交界线,缓慢而坚定地向他移动,最终,将他整个人吞没进愈发浓重的阴影里。
刀刃。
赵林用了一个很精准的词。
从现在起,他走的每一步,都将是一场在刀尖上的舞蹈。向前一步,是王振华早已磨好的利刃;向后一步,是名为“对抗上级”的万丈悬崖。
苏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静静地感受着那股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无形的压力。这压力来自于王振华的“钦点枷锁”,来自于会场里那些或探究或敬畏的目光,也来自于他自己内心深处那座名为“父亲”的、沉寂了太久的火山。
他没有被这股压力压垮,反而觉得自己的思绪,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这是一双年轻的、属于办公室文员的手,干净,指节分明,习惯于握笔而不是握刀。可从今天起,这双手不仅要学会握笔如刀,更要学会在刀林剑雨中,为自己杀开一条生路。
鸿门宴吗?
苏晨的嘴角,在阴影里,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可如果沛公自己,就是那把最锋利的剑呢?
他不再停留,转身,迈开脚步,向着综合二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沉稳,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精准地踏在走廊中轴线上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
回到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气氛明显与他离开时不同了。
走廊里,几个其他科室的同事正端着水杯聊天,看到苏晨走过来,他们的谈笑声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其中一个苏晨只觉得眼熟、却叫不出名字的中年干部,竟主动对他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
苏晨也微笑着点头回应,目光平静地从他们脸上扫过。
在系统的视野里,他能清晰地看到,这些人身上原本只是纯粹旁观的灰色气运,此刻都像水草一样,向着他伸出了几缕试探性的、带着善意的白色气运丝线。
这就是“钦点枷锁”带来的虚假气运加持。
他现在就像动物园里被管理员牵出来散步的幼虎,哪怕还没长出爪牙,身上那张虎皮,也足以让那些习惯了看兔子的眼睛,感到敬畏。
推开综合二科办公室的门,里面的空气似乎也凝滞了一瞬。
科长赵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鼻梁上架着老花镜,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但苏晨注意到,他手边的茶杯里,泡的是浓得发黑的陈年普洱,那是他只有在心烦意乱时才会喝的茶。
而吴宇,则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背挺得笔直,视线盯着电脑屏幕,但眼角的余光,却像两道探照灯,死死地锁在苏晨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压抑不住的嫉妒,有幸灾乐祸的快意,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于未知变化的恐惧。
苏晨就像没看到这一切。他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放下笔记本和水杯,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只是去参加了一场最普通不过的会议。
他越是这样平静,吴宇心里的火就烧得越旺。
“哟,苏大才子回来了?”吴宇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整个办公室都听见,“去给市领导当参谋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们这小小的综合二科,已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了?”
这话一出口,赵林那握着文件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苏晨连头都没回,他弯下腰,慢条斯理地给桌角那盆吊兰浇水,看着清澈的水珠顺着翠绿的叶片滚落,渗入泥土。
“还好。”他淡淡地回应了两个字,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王市长说,年轻人要多下基层,多干实事,不要总想着走捷径,更不要有点背景就得意忘形。我觉得市长说得很有道理,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深刻学习。”
“噗——”
办公室角落里,一个正在喝水的小姑娘没忍住,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吴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苏晨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精准地抽在他的脸上。什么叫“不要总想着走捷径”?什么叫“不要有点背景就得意忘形”?这不就是在指着他的鼻子骂吗?偏偏,这些话还都冠着“王市长说”的名头,让他连反驳的立场都没有。他总不能跳起来说“我舅舅才没说过这种话”,那不成傻子了?
他梗着脖子,正想再说点什么挽回颜面,却对上了苏晨回过头来的目光。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平静,深邃,像一口古井,不起半点波澜。井底深处,却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看透了一切的戏谑。吴宇感觉自己那点小心思,在那双眼睛面前,就像是三岁小孩的把戏,被看得一清二楚。他准备好的一肚子刻薄话,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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