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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过去了。
黎明时分,柳巷胡同从宿醉般的沉寂中苏醒。早点摊的蒸汽,三轮车的铃铛声,邻里间的叫骂和寒暄,交织成一曲充满人间烟火的序章。
立功文印店的卷帘门,比往常早了两个小时拉开。
钱立功站在店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这空气里依然混杂着油烟和潮霉的味道,三十年来他早已习惯,甚至麻木。但今天,他却第一次从中嗅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是自由。
他回到店里,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那台嗡嗡作响的复印机,而是破天荒地拿起抹布,将蒙尘的柜台、油污的玻璃门、堆满废纸的角落,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仿佛要擦掉的不是灰尘,而是这三十年来附着在生命上的、厚厚的污垢。
做完这一切,他坐回到那台老旧的电脑前。屏幕亮起,映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一夜未刮的胡茬。他没有打开那个用来排版名片的软件,而是新建了一个空白的文档。
光标在文档的开头,孤独地闪烁着,像一个不知该如何落笔的问号。
他想写。
三十年的郁结、不甘、愤怒和恐惧,像决堤的洪水,在他胸中奔涌,寻找一个出口。他想把那个秋天,那场大火,那些被烧焦的真相,那些被捂住的嘴,全都写出来。
可当他的手指放到键盘上时,一阵剧烈的刺痛猛地从太阳穴传来,瞬间贯穿了整个大脑。
“封口”言灵。
那道盘踞在他灵魂深处三十年的诅咒,感觉到了宿主的“背叛”,开始疯狂反噬。
周文海那张带着虚伪笑容的脸,当年那些官员冷漠的眼神,警告的话语,像鬼魅一样在他脑海中盘旋。
【不该说的话,就烂在肚子里。】
【为了你好,也为了你的家人。】
【钱记者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那股熟悉的、让他做了三十年噩梦的恐惧,如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放弃吧。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说。
已经这样过了半辈子,何必呢?那个年轻人只是随口一说,他明天就不会再来了。你斗不过的,胳膊拧不过大腿,三十年前就该明白的道理。
是啊,斗不过的。
钱立功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重新变回了那种死水般的灰败。他伸出手,想要关掉那个空白的文档。
就在这时,苏晨昨晚的话,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响起。
“一个真正的记者,宁可被火烧死,也不愿在灰烬里苟活。”
“钱立功!你的名字,是建功立业的立功!不是立在墓碑上的立!”
轰!
那颗被苏晨种下的,名为“希望”的火种,在他心底最深的灰烬之下,猛地爆开一团倔强的光芒。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他枯槁的身体里涌出。那不是年轻时的冲动,而是一种沉淀了三十年,被悔恨和不甘反复淬炼过的、决绝的勇气。
“啊——!”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像一头濒死的野兽,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
【叮!】
【检测到目标“钱立功”自主意志强烈反抗,“希望之火”言灵效果被激活至最大化!】
【“封口”言灵出现暂时性松动!“怀才不遇”咒缚效果被压制!】
脑海中的刺痛感奇迹般地减轻了。
钱立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颤抖着,将手指重新放回键盘。
这一次,他的手指,稳如磐石。
他没有立刻动笔,而是从床底一个上锁的木箱里,翻出了一本早已发黄、边缘卷曲的通讯录。他用指腹摩挲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最后,停在了一个叫“老鬼”的绰号上。
老鬼,本名魏广军,他当年在报社最好的兄弟。一个玩世不恭,却最有道义的摄影记者。后来报社改制,老鬼是第一批辞职下海的,听说搞过广告,开过影楼,最后在互联网兴起时,办了个半死不活的网站,叫“江城茶馆”,专门发些本地的奇闻异事,家长里短。
钱立功拨通了那个十年没打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谁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宿醉未醒的沙哑。
“……是我。”钱立功的喉咙有些发干,“钱立功。”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寂。
过了足足半分钟,魏广军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我操?钱立功?你他妈从哪个坟里爬出来的?”
这句粗俗的问候,却让钱立功眼眶一热。
“我没死。”
“没死你他妈十年不放一个屁?我还以为你投胎转世,下辈子当哑巴去了。”魏广军骂骂咧咧,但语气里却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老鬼,”钱立功打断了他,“我想在你那个‘江城茶馆’,发一篇稿子。”
“稿子?什么稿子?你那破文印店的名片广告?我可告诉你,我这庙小,你那点广告费我还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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