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把它扔掉,可又不敢。
他怕自己前脚把仙人掌扔进垃圾桶,后脚市府办的电话就打过来,问他“小苏留下的那盆仙人掌长得怎么样了”。
他不敢赌。
在那个年轻人面前,他已经输到连赌桌都上不去了。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王德海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谁?!”
“主任,是我,老钱。”
王德海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沉声道:“进来。”
老钱推门进来,反手把门关好,然后径直走到王德海的办公桌前,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
“主任,这是巡查组那边刚刚转过来的通知,让李伟写一份详细的情况说明,明天一早就要。”
王德海看都没看那份文件,他现在听到“李伟”这两个字就头疼。他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看着眼前这个在单位里唯一还能让他说几句心里话的老伙计,忍不住问道:“老钱,你说……这个苏晨,到底是什么来路?”
老钱沉默了片刻,答非所问:“主任,您还记不记得,马主任刚出事那会儿,他办公室里那盆养了七八年的君子兰,一夜之间,叶子全黄了。”
王德海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苏晨刚来的时候,他桌上那盆仙人掌,一个星期浇两次水,还是蔫的。”老钱继续说。
王德海也想起来了,当时他还拿这事开过玩笑,说苏晨这人火气大,连仙人掌都镇不住。
“可您再看看现在。”老钱指了指王德海桌上那盆绿得发亮的仙人掌,“马主任走了,李伟倒了,它活了。而且,活得比谁都精神。”
王德海顺着老钱的手指看过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原始人,第一次看到了电闪雷鸣,他知道那东西很厉害,能劈死人,能点燃森林,但他完全无法理解其背后的原理,只能归结于神迹,并报以最原始的敬畏。
“他……他临走前,还特意去跟李伟道了别。”王德海的声音有些发颤。
老钱的眼皮跳了一下。“他都说什么了?”
王德海把苏晨那番关于“农机厂档案”的“赞美之词”,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老钱听完,久久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王德海,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像是在看一个刚刚从悬崖边上爬回来,却不知道自己身后还跟着一头猛虎的傻子。
“主任,”老钱的声音无比凝重,“您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想苏晨是什么来路。”
“那我要做什么?”
“您要去档案室,把当年农机厂那批档案的所有原始记录、归并清单,所有带李伟签名的文件,全部找出来,单独存放,贴上封条,就写‘重大违规操作,待上级复核’。”老钱一字一顿地说道,“然后,写一份报告,就说你在清理马主任的遗留问题时,‘意外’发现了这个重大隐患,并已经采取了紧急封存措施。”
王德海的脑子“嗡”的一声。他不是傻子,他瞬间就明白了老钱的意思。
苏晨那不是在安慰李伟,那是在给他埋雷!一颗足以把他下半辈子都炸进牢里的惊天巨雷!而自己,因为把李伟推了出去,已经和这件事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这颗雷炸了,自己就算不被炸死,也得被崩掉半条命!
冷汗,再一次湿透了他的后背。
“我……我马上去!”王德海站起身,连椅子被带倒了都顾不上。
看着王德海连滚爬爬地冲向档案室的背影,老钱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从此,史志办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这条规矩,像一道无形的铁律,刻在了每一个幸存者的骨子里。
你可以迟到早退,可以上班摸鱼,甚至可以当着王德海的面抱怨两句工作。
但你绝对,绝对不能在任何场合,用任何方式,提起那个叫苏晨的年轻人。
他的名字,成了这个单位最大的禁忌。
而关于他的传说,却像风一样,传遍了市直机关的每一个角落。有人说他手眼通天,有人说他八字过硬,有人说他命犯天煞孤星,谁惹谁倒霉。
渐渐地,所有的传说,都汇成了一句言简意赅的警告,在那些自诩聪明的官场老油条之间悄悄流传:
“史志办那个地方,邪门得很。惹谁,都别去惹那个叫苏晨的。”
就在史志办众人心惊胆战,努力消化着这一切时,办公室那台许久不响的电话,又一次尖锐地响了起来。
所有人像惊弓之鸟,吓得一哆嗦。
离得最近的小赵,犹豫了半天,才颤抖着手拿起了听筒。
“喂,您……您好,史志办。”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有力的中年男人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找一下苏晨同志。”
小赵的心咯噔一下,连忙说道:“领导,不好意思,苏晨同志他……他今天刚被借调到市府办秘书一科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
就在小赵以为对方已经挂断电话,准备把听筒放回去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索的、复杂的情绪。
“市府办……也好。”
“你转告他,就说市纪委的赵林找他,想跟他聊一聊……他父亲,苏建国当年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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