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在这个神秘莫测的黑袍人面前,他再次听到神与人之间联结的说法——却不是他信仰的那位神明。
“我只是提供一个跳槽的可能……别用那种敌视的眼神看着我,你自己就没有怀疑过吗?”
对方好像非常了解他的各种信息,身世、派系、能力,以及他即将要参加最后的一场魔法师考核这件事。名单通常来说都是严格保密的,学徒之间禁止互相通传消息,只有神行者——监管他们和考核他们的人才知道,一个学徒是否到了能外出历练的火候。
这意味着,这个神秘人一定和神行者有什么联系。
“你就当我是个猎头吧。”
对方并没有为他抗拒的态度感到有多不满,从头到尾声调都维持着轻盈,好像从他口中说出的不是什么在海拉鲁中央岛会被视作严重异端的事。
他说,学徒,这是个邪神,你考不考虑换个好的?
就像来时一样,黑袍神秘人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宫修明坐在原地发呆。自修室在这个时间基本不会再有学徒出现,大部分人在一天的学习和练习之后都感到精疲力竭,回宿舍休息去了。
他即将在下周迎来自己的考核,因此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说实话如果不是学徒之间被三申五令禁止讨论考核的事,宫修明简直要怀疑刚刚的那个人是竞争对手来故意搞自己心态。
但他说的没错。
他当然会怀疑——在最初命运被改写的狂喜过后,就是无穷无尽的怀疑。
他是个魔法学徒,而他的母亲是一名魔法师。
他在学校中见过她的名字被登记在册。
她为什么死了?
她的配偶、宫修明的父亲,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也死了?
姨妈和姨夫从来不曾提起过。他们非常避讳他父母的存在,可是当宫修明的监管者,那个神行者口称愿神的名号,他们又完全没有展现出一丁点意外,也没有恐惧或者厌恶。
宫修明至今还记得他们看神行者的眼神……那种渴望的、贪婪的眼神。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无穷无尽的愿望。为什么他们不轻易诉诸于口,为什么他们不向愿神祈愿?书本和老师告诉宫修明,愿神厌倦了人类无止境的欲望,但祂又是个慈悲的、万能的神明。
这就是为什么祂需要神行者在人世间行走,挑选出代持神力的魔法师,来代替祂聆听人们的愿望,再衡量要不要实现它们。
贪婪的人、渴望太过露骨的人,是一定会被厌弃的人,
这就是几乎没有人会在日常生活中提及愿神名讳的原因。
宫修明几乎能想到自己父母的死因。
母亲为别人实现了什么不该实现的愿望,还是更进一步背弃了她的神明?魔法师的牺牲通常都是无声无息的,神行者说他们在履行完自己的职责后回归了神的身边,依偎在祂脚下共享无尽的寿命与力量。宫修明不相信。
她的姓名在毕业考核册上被画了大大的黑叉,她显然失去了死后归去侍奉神明的资格。按照神行者的那一套逻辑,她是咎由自取。可是为什么会牵扯到她配偶的身上?
魔法师的存在,不就是为了将神力的代持归一,变得可追溯,从而将责任和义务束缚在被选定的人身上。要索取代价,本就不“仁慈”,祸及家人,更显得一切神恩虚伪。
宫修明并不是为了父亲叫屈,也不觉得母亲的死是这套逻辑下的罪有应得。
……邪神。
邪神啊。
他合上书本,站了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
倘若被监管者知道他学习到这个时候,一定会被训斥的。
“虔敬!加强与神之间的联结!”
他一定会这样说。
真心的祈祷要比熬多少夜都管用。
好奇怪,又要付出代价,又只要真心的祈愿。没人觉得这一套有漏洞吗?他们可能早就察觉了,但是实现愿望的骨头在前面吊着,所有的人都试图啃一口下来。
但是神秘人的那一套更奇怪……一个偶然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小伙子很有潜力不如吸纳来做自己信徒的神,不需要侍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神——也什么都不会给予信徒的神。
信仰来做什么?
宫修明抿了抿嘴,一抖手腕。
“荧光闪烁。”
他照亮回寝室的路,决定在完成自己的魔法师考核之前先不要深究这档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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