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维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并不打算用骇人听闻的事实刺激他本就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线。总之，知道这群人的行为不能以常理推断就行。
所以凶案现场确实是酒店的的某一间套房。凶手计划周详，拧断他的颈骨后把人装进清洁车拉进冷库，泡在冰水混合物中给他开膛破肚，掏出所有内脏，把身体和内脏冻成一坨，弄进泳池，靠干冰和液氮把这一大块冰冻在池底。
“那很艺术了。”
张天心震惊之余不禁感慨这是多么好大的工程量，不愧是水电工，他为了杀人付出了太多努力，人有这样的精神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这通电话总结下来就是玉维真的线人汇报案件的后续情况，他们听上去是干实事的人，但具体是张天心昨晚遇到的哪一些呢？总之不是宫修明身边的那些。他现在已经不再判定善恶好坏了，玉维真救过他、帮助他，宫修明杀过他、怀疑他。“男主”是男主，“反派”必然不是反派。
他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某个灵光一现的揣测。
玉维真不属于这里。
他看到的、参与的、干涉的，绝不是一个原住民、一个剧情线上设定好的npc能做到的。这已经是第二个世界了，除了玉维真，张天心还没有见过上个世界中任何一个npc。
如果说男主是贯穿这些世界线的信息流，那么玉维真是一串额外的数据。插件、病毒……随便什么。
身为程序员就是会关注这个啊！我并不是关注他的外在，我只是透过他的外表看到了他独特的内在……
“今天下午他们可能要传唤你去警局。”玉维真说，“你和我的律师一起去，不要落单，不要接受单独讯问。如果宫修明出现，不要和他单独接触。如果出现特殊情况……”
他的视线扫过他手腕。
996浑然不觉，仍旧认为自己的宿主一半是在和他虚与委蛇，一半是被对方的美色所迷惑——它已经对人类的认知有了一定数据积累。通过测算和分析，996“认识”到玉维真的面貌在人类中属于最为珍惜的那个档次，虽然它依然不知道为什么外貌对人类的喜恶影响如此之大——不过报告里好歹可以告知平台这点，以证明宿主并非出于什么特殊目的和目标人物之外的npc暗通款曲。
如果张天心知道它在日报和周报里都事无巨细地写了些什么，必然会道心破碎——什么暗通款曲啊，他倒是想，他敢吗？他想都不大敢想呢！
他在玉维真的阁楼里又窝了一个中午，小睡片刻微微补了点觉，果真被一个电话叫醒，通知让去中央局。
走之前张天心开了地图挂上位置监测，象征男主的光点并没有出现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其实出不出现不重要……张天心比较想知道，那还是一个深蓝色的点吗。
还是已经迅速染红了？
在去往市中心的路上，他敏锐觉察到街道上的氛围有所变化。如果说先前普通市民完全习惯于意外比明天更先到来，他们现在好像是在害怕连今天都过不下去。行人步履匆匆，大热天的拉链拉到顶，扣着连帽衫，提着抢购的物资试图拦车或干脆跑步行进。偶尔出现一点骚乱，不用想肯定是偷盗或者抢劫，远处偶尔也传来零星的枪声。
张天心收回视线，颇为怅惘地叹了口气。
玉维真的律师坐在他右手边，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上次他奉命去把他捞出来，这次又奉命把他送进去……视情况再把他捞出来。
张天心并不想和这种精英人士打交道，奈何对方频频投来过于炽热的视线，他不得不先发制人。
“你是哪家律所的？”
这是个好头，因为这种服务于权贵的律师必然出身显赫，他们肯定要滔滔不绝一番自己的家传、学校、实习经历、律所层次、打过的官司、接触的名流……讲完这些就差不多到中央局了应该。
“不是大所。”他谦逊地笑笑，“家族事业，我们一般有固定的客户。”
张天心虎躯一震——我还是层次太低了！
他说：“我还从没见过玉先生对什么人这么上心过呢。”
——张天心虎躯再震：没必要用这种霸总小说里的句式吧！
“哈哈。”他干笑道，“没有啦，我给玉先生惹了不少麻烦……还要多亏你，玉先生的眼光真是无可挑剔。”
很努力地一句话夸了两个人。对方肉眼可见地情绪高昂起来，怀抱着一种白男的理所当然道：“我也耗费了很大的精力从我父亲那里继承来这份职业。”
……呵呵，听起来像在说什么“我继承了玉先生”。张天心微微一笑，死活摁住自己自动上翻的眼皮。谁要听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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