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樊乖乖“哦”了声，让他们起来，随后牵着似锦的手坐上车。
拉车的是三匹幽灵马，幽蓝的火焰从眼尾逸散，鬃毛与马尾像盛开的蓝色花朵，于空中飞扬，绚烂又美丽。
见似锦看过来，它们哒哒哒的凑过来，想要被摸摸。
怕它们冲撞贵人，牵着马匹的人并未放松缰绳。
那马也是死犟，即使原地踏步也要凑上去。
似锦对动物一向宽容——怀有坏心思的除外（比如某只狐狸）。
她三两步上前，抬手摸了摸幽灵马的鬃毛。
柔软，像棉花和云朵，温和且不灼人。
幽灵马乖乖的低头任由她摸，还舒适的打了个响鼻。
其他两匹马也争先恐后挤上前，胆大的甚至直接埋在似锦怀里了。
洛云樊见此场面有些无奈和醋意，但更多的是为似锦高兴。
有的人眼瞎，不代表所有人都眼瞎。
他的阿姐就该被人喜爱。
“好了，快回吧。”他揽住似锦的肩膀，长目里满是柔情。
“嗯。”
*
苏颜年坐在树下，望着手中的通讯灵玉发呆。
那个洛云樊居然是魔族，似锦居然跟他混在一起……
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惊讶。
毕竟，他也不算是人。
人族对待其他异族都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态度，在他没有成为玄天宗挂名弟子之前，所有人对他也都是不屑的、厌恶的、充满恶意的。
只有似锦。
只有她对他始终如一，带他努力修炼，为他争取进入玄天宗的资格。
连妖都敢捡，捡个魔回去，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人震惊的事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和似锦的关系变了呢？好像是，自她带阮瑶瑶回来之后。
刚来玄天宗的阮瑶瑶柔弱瘦小，脸色蜡黄。他多次见阮瑶瑶偷偷哭泣，用一双明亮的眼睛小心翼翼看他。
他问她怎么了，她咬着唇不说话，眼神怯怯的瞥向似锦，最后摇了摇头，说没事。
偶尔他会看到似锦教训阮瑶瑶，撞见阮瑶瑶手臂上青紫的掐痕，见似锦推她，听别人说似锦嫉妒陷害她……他怒气冲冲去质问似锦，两人爆发无数次争吵。
苏颜年忽然站起来，面色惨白。
像一株失去爱意浇灌的即将枯死的花。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问似锦呢？他与她日日夜夜相伴多年，为什么要从别人口中了解她，而不亲自向她求证呢？
似锦要是真的厌恶阮瑶瑶，不必把她放在眼前，随便找个地方安置她，或者丢给哪个长老就行，何必日日找她，带她修行？更何况，似锦是师长看好的首席弟子，她用得着去嫉妒一个凡女吗？
有时候开窍只在一瞬间。
妖族的腌臜事并不少，他也见过那些明争暗斗。细细想来，阮瑶瑶的作为与那些陷害人的贱人有什么区别？
巨大的恐慌与绝望铺天盖地而来，苏颜年气血上涌，忍不住喷出一口血。
“阿年，你怎么了？”
阮瑶瑶正好出来寻人，见他吐血的模样吓了一跳，立刻来扶他。
“滚开！”
苏颜年拂开她的手，踉跄几步，金色的竖瞳看得人心慌。
“是我啊阿年，你别怕。”
阮瑶瑶以为苏颜年认错了人，连忙道。
可苏颜年只是撑着树干站稳，冷冷看着她，目光中含着恨意：“我问你，白似锦可曾欺辱你？”
阮瑶瑶直觉他的语气不对，心中慌乱无比。
但承认陷害似锦是不可能承认的，她咬着唇一脸为难：“这些事都过去了，我已经不在意……”
“她到底有没有欺辱你，你说啊！”
苏颜年打断她的话，神色癫狂。
阮瑶瑶吓得跌倒在地。
“苏颜年，你发什么神经？”邱宇阳从远处赶来，他立刻把阮瑶瑶护在怀里，不满地吼道。
“果然，再怎么掩盖，骨子里还是一个畜生，克制不了伤人的本性。”
说这话时，他眼中无法掩饰的是对苏颜年的歧视。
阮瑶瑶被苏颜年吓到，心里正气着呢，没有为苏颜年辩解。
苏颜年指尖发冷。
他与邱宇阳也相处几年了，邱宇阳犹是如此认为，那其他人呢？
忽的，他镇定下来。
“对不起，瑶瑶，是我魔怔了。”他一脸歉意，“最近听到她与魔族搅合到一起的事，我在想是不是她之前也做了错事。所以刚刚……”
见他眼中满是愧疚，又可刻意幻化出狐耳耷拉着，一副可怜相，阮瑶瑶面色这才稍稍好一点。
“没事啦，我不生你气了。”
“那我先去休息一会儿，晚些时候再找你赔罪。”
苏颜年走过来，俯身笑着看她。
他的脸上还带着病态的白，唇上未擦干净的鲜血给他添了几分颜色。
男人身上的暖香清淡好闻，眼尾上扬，像小勾子般勾得人心痒痒的。
阮瑶瑶羞红着脸点头。
苏颜年瞥了眼如临大敌的邱宇阳，眼中闪过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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