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快开门!”宋之问对着他们,又恢复了几分主事的威风,只是这威风,怎么看都有些色厉内荏,“没看到陆大人在此吗?瞎了你们的狗眼!”
衙役们手忙脚乱地打开大门,那扇黑漆大门发出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宋之问亲自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一路穿过阴森的庭院,直奔存放卷宗的档案库。
库房里,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两名负责看管卷宗的老吏,正趴在桌上打盹,被宋之问一脚踹醒。
“瞎了眼的东西!还不快起来干活!”宋之问压低声音怒斥道,“把阿史那·蒙一案的所有卷宗,全部找出来,给陆大人抄录一份!立刻!马上!”
他指着那堆积如山的卷宗,对着陆羽点头哈腰:“陆大人,您稍坐片刻,喝口热茶。这帮杀才手脚慢,我亲自盯着他们,保证一个字都不会错。”
陆羽没有坐,只是负手站在书架前,目光扫过那一排排贴着标签的案卷。
【郑威状告……】
【户部李员外郎贪墨案……】
【……】
每一个卷宗背后,都可能是一个家破人亡的故事。而这些故事的编剧和导演,大多都是同一个人。
周兴。
两名老吏在宋之问的监工下,战战兢兢地翻找着。库房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三人粗重的呼吸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份厚厚的,墨迹未干的抄录本,被恭恭敬敬地送到了陆羽面前。
“陆大人,您过目。”宋之问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陆羽接过卷宗,入手微沉。
他没有立刻翻看,而是看着宋之问,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宋主事,你确定,这份抄录本,和原件一字不差?”
宋之问的心,猛地一跳,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下官……下官敢用项上人头担保!绝无半点差池!”他赌咒发誓,声音都变了调。
“很好。”陆羽点了点头,随手翻开了卷宗的第一页。
他看得很快,一目十行。
案情的描述,证人的口供,物证的清单……一切都显得那么天衣无缝,逻辑缜密得像是一篇事先写好的文章。
阿史那·蒙,突厥王子,潜入长安,意图联合城内对武后不满的旧贵族,里应外合,颠覆朝纲。人证,是几名被他“策反”的家奴。物证,是从他住处搜出的,与突厥可汗来往的密信。
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阿史那·蒙,罪该万死。
陆羽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太完美了。
这案子办得太完美了,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就像一个被精心擦拭过的瓷器,干净得有些不真实。
他一页一页地翻着,目光在那些名字和供词上扫过。
直到,他翻到了最后。
那是阿史那·蒙的认罪书。
字迹潦草而扭曲,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个笔画都透着不甘与绝望。而在落款处,是一个鲜红刺目的血手印。
陆羽的目光,凝固在了那枚手印上。
他的【过目不忘】技能,让他清晰地记住了弘文馆里,那份关于科举舞弊的奏章上,每一个官员的签名画押。
他的【人心洞察】技能,让他能从最细微的痕迹里,感受到其主人的情绪。
而此刻,他看着这枚血手印,心中却升起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这手印的形状,指节的长度,掌纹的走向……
它属于一个男人,孔武有力,骨节粗大。
可陆羽分明记得,在御史台的备案图册里,关于突厥王族成员的记录中,清清楚楚地记载着,阿史那·蒙因为幼年时的一场意外,他的左手,断了两根手指。
而这份认罪书上的手印,五指俱全。
陆羽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缓缓合上卷宗,脸上却不动声色。
“辛苦了。”他对宋之问说。
宋之问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连忙陪着笑脸:“不辛苦,不辛苦,为大人办事,是下官的福分。”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陆羽将卷宗抱在怀里,转身向外走去。
“大人慢走,下官送您!”宋之问提着灯笼,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就在即将走出库房大门的那一刻,陆羽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着角落里一个被遗忘的,装满了废弃纸张的竹篓。那里面,是刚才抄录时,写错了字而废弃的纸稿。
他走了过去,随手从里面,抽出了一张被揉成一团的纸。
“这东西,留在这里也是无用,不如给我,拿回去当引火的炭纸。”陆羽的语气,随意得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宋之问一愣,随即满脸堆笑:“大人您说笑了,您要是缺炭纸,下官给您送一车过去!这……这废纸脏得很,别污了您的手。”
“无妨,节俭是美德。”
陆主没有再给他拒绝的机会,将那团废纸,随手塞进了袖子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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