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带标签已经泛黄,“妈妈的声音”几个字是她七岁时歪歪扭扭写的,铅笔印里还能看出擦过的痕迹——那时她总觉得“妈妈”两个字太烫,写了又改,改了又写,像在逃避某种灼痛。
录音机转动的“咔嗒”声在空荡的剧场里格外清晰,像心跳重启。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童声从扬声器里钻出来,带着没换牙的漏风,稚嫩得让人心碎。
“快了,昭昭乖乖。”母亲的声音比照片里更年轻,尾音带着点哑,像刚哭过,又像在强忍哽咽。
林昭昭的指尖悬在“停止”键上发抖,金属按键的凉意渗入神经。
远处传来脚步声,她猛地按下按键,磁带“滋啦”一声卡带,母亲的“乖”字被扯成碎片,像被剪断的线。
“林老师?”陈小满的脑袋从幕布后探出来,声音轻得像风,“钱总说要拍几张现场照,让您去舞台中央。”
林昭昭把铁盒塞进大衣内袋,金属边缘贴着心口,凉得刺骨,仿佛贴着一块未愈的伤。
她转身时,瞥见墙角的监控摄像头闪了闪红光——那是节目组的设备,此刻正将她的动作传回导播室,像一双窥视的眼睛。
回程车上,黄薇把保温杯推到她手边,杯壁温热,暖意透过掌心:“钱总说可以做‘城市记忆’专题,只要……”
“只要录完就拆。”林昭昭替她说完,望着车窗外飞逝的雪粒子。
它们撞在玻璃上,碎成水痕,像极了当年她趴在老宅窗口,看钱有道的卡车拖走最后一件家具时,砸在玻璃上的雨珠。
“那就让他看一场‘记忆’。”她突然开口,哈出的白雾在车窗上画了朵小花,雾气模糊了她的轮廓,“我要在密室里加‘家庭断裂’支线,用骨传导耳机——让参与者在静止中听见那些被遗忘的告别。如果钱有道真拆了剧场,至少,声音还能活着。”
深夜的“昭心密室”飘着速溶咖啡的苦,焦香混着电子设备的微烫气息。
林昭昭盯着电脑屏幕,剪辑软件里,母亲的声音被拆成碎片:婴儿啼哭、摔门声、电话忙音,最后是那句“妈妈想你了”——她设置成只有参与者静止超过二十秒才能听见。
“这是‘未完成的告别’。”她对着空气说,像在对二十年前的小昭昭解释。
方案提交会上,钱有道把设计图拍在桌上:“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我要热度,不是催泪弹!”他扯下一页画着扬声器阵列的图纸,纸边划破了他的虎口,血珠渗出来,滴在“通风管道”四个字上,像一滴凝固的警告。
林昭昭弯腰捡碎片时,瞥见他裤脚沾着剧场的灰——和后台墙角那堆积灰的颜色一模一样,像是他深夜潜入的证据。
“昭昭。”苏黎的声音从酒馆天台的风里钻过来,夹着远处车流的嗡鸣,“你真要让整条街听见你妈的声音?”
林昭昭望着楼下川流的车灯,它们像银河落进了人间,光影在她眼中碎成星点。
她摸了摸内袋里的铁盒,磁带的边角硌着皮肤,像某种誓约的印记:“如果他拆了剧场,那声音就真的没了。”
手机在这时震动,陈小满的消息跳出来:“钱总今晚在后台待了半小时,他蹲在钢琴旁边,好像在找什么。”
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漫过剧场的琉璃瓦,洒下银白的霜。
林昭昭望着远处那栋黑黢黢的建筑,大衣口袋里的微型遥控器硌着掌心——那是控制通风管道扬声器的开关。
她把遥控器攥得更紧,指节泛白。
风掀起她的刘海,露出额角一道淡粉色的疤——那是十五岁那年,钱有道的手下砸门时,她撞在桌角留下的。
“明晚。”她对着月光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明晚一定要……”
剧场的方向突然闪过一道光,像是有人用手电筒照了照窗户,光斑在玻璃上跳了一下,又熄灭。
林昭昭的呼吸顿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遥控器的开关,金属的冷感刺入指尖。
夜色里,老剧场的影子像座沉默的巨兽,正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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