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山山区一处隐蔽的山坳里,用树枝和茅草搭建的临时营地刚刚初具规模。詹有为正用一根粗木棍清理着营房周围的杂草与碎石,力求将这个临时的“家”弄得更加隐蔽且适宜居住。连日来的奔波与战斗,让这支小分队迫切需要一个稳固的落脚点来恢复体力和规划下一步行动。
就在这时,詹姆斯一脸兴奋地从作为“通讯室”的房间里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刚刚翻译好的电文纸,快步走向詹有为。
“詹!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詹姆斯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与他平日里的沉稳判若两人。
詹有为停下手中的工作,直起腰,疑惑地看着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问道:“哦?什么好消息?看把你激动的。”
詹姆斯将电文递到詹有为面前,语速飞快地说:“是飞虎队基地转发来的,史迪威将军的直接命令!盟军即将组建一支美中混合突击队,兵力大约四个团,由梅里尔准将指挥!他们将在半个月后,穿越孟拱河谷,对我们眼前的日军缅北重镇——密支那,发起突然袭击!”
话刚说到这里,詹有为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他打断詹姆斯,急切地确认道:“你说什么?中美联军?他们这么快就要反攻缅甸了?目标密支那?!”
詹有为此话一出,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正在不远处一个用石头垒砌的简易灶台前,拿着小木棍拨弄火堆、正在做饭的苟兽医,立刻循声看了过来。他手里还捏着那根烧黑半截的木棍,三两步就凑到近前,脸上写满了期盼与激动,连声问道:“连长?啥子情况?是我们的老部队要打回来了吗?龟儿子的,真的吗?我们不用再当野人了?!”
詹姆斯看着眼前两位中国盟友眼中燃起的火焰,肯定地点点头,用清晰的汉语说道:“是的!我们要反攻了!盟军的大反攻,开始了!”
“太好咯!太好咯!”苟兽医兴奋得差点跳起来,手里的木棍胡乱挥舞着,“苍天有眼啊!这下终于可以认祖归宗、堂堂正正地打回去了!老子在这缅甸的山旮旯里头,天天跟蚊子、蚂蟥打交道,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就盼着这一天呐!连长,咱们是不是要跟大部队会合,狠狠揍他狗日的小鬼子一顿啊?!”
詹有为相对冷静,他压了压手,示意苟兽医别太激动,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詹姆斯,敏锐地问道:“电台不会只通报这个情况吧,是不是还给我们来了具体命令?”
詹姆斯没想到詹有为这么快就切中了要害,他收敛了一些兴奋,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点头道:“嗯,是的!梅里尔准将给我们下达了明确的敌后任务。他命令我们,在美中混合突击队主力到达并发动攻击之前,务必完成三件事!”他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彻底摸清密支那西郊机场的详细布防情况;第二,尽可能查明密支那城区日军的整体防守部署,如果能搞到日军的布防图最好;第三,利用一切机会,在敌后制造混乱,骚扰并扰乱日军的防御部署,为主力进攻创造有利条件!”
詹有为听完,没有立刻表态,而是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道:“你们的这位梅里尔准将,还真是看得起我们这几条‘丧家之犬’啊!他这轻飘飘几句话,无论哪一条,都是刀尖上跳舞、虎口里拔牙的活儿,都极其困难,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我们这才刚到密支那外围,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你说,这任务该怎么去完成?”
詹姆斯脸上也浮现出同样的无奈,他摊了摊手,坦诚地说:“詹,说实话,对于这种敌后渗透、侦察和特种作战,我的经验远不如你。我更擅长的是空中支援,对于步兵敌后作战,我认为自己还是个需要学习的……菜鸟。”
紧接着,詹姆斯话锋一转,用一种带着激将意味的语气适时地说道:“不过,詹少校,如果你觉得上级的命令实在太难,风险太高,我们无法完成……那我这就去给盟军指挥部回电,就说我们目前人手不足、立足未稳,对密支那情况不明,实在无能为力,请他们另想办法。”
詹有为一听这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侮辱”,他挺直了腰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哎哎哎!詹姆斯,等一下,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我詹有为什么时候说过‘不’字?我刚刚只是吐槽一下这个任务的难度,可从来没说我们不能做,不敢做!”
詹有为的目光扫过身旁同样一脸不服气的苟兽医,然后斩钉截铁地对詹姆斯说:“这样,你立刻给盟军指挥部回电!就说,我们已抵达密支那以东文山地区,并成功建立临时据点。请给我们两个星期的时间,我詹有为以项上人头担保,必定在联军主力发起攻击前,摸清密支那及西郊机场的布防情况,并伺机扰乱敌军!”
詹姆斯听后,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朝着詹有为竖起了大拇指:“好!这才是我熟悉的那个胆大心细、敢作敢为的詹少校!放心,到时候我会全力协助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詹有为笑了笑,拍了拍詹姆斯的肩膀道:“有心了!不过,进城深入侦察这种活儿,太考验伪装和潜行,还是交给我和苟兽医来吧!毕竟我们长得像本地人,混进去相对容易。你们这高鼻梁蓝眼睛的‘洋蜡烛’,还没靠近城墙根,估计就被鬼子的哨兵给盯上了。”
詹姆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他随即提出了自己的优势领域:“进城侦察我确实不行。但是,侦察机场,我想我可以提供很大的帮助!你别忘了,我可是飞行员出身,对机场的布局、功能分区、关键设施了如指掌!哪里应该是油库,哪里是弹药堆放点,塔台在哪里,机堡和疏散道如何设置,我比一般人更清楚它们的门道。由我来观察和判断,效率会高很多,也更准确!”
詹有为闻言,眼睛一亮,仔细想了想,詹姆斯说的确实在理。一个熟悉己方机场运作的飞行员,去侦察敌方机场,无疑拥有独特的视角和判断力。他不再犹豫,当即拍板:“好!说得有道理!那明天,就由我和你,我们俩先去密支那西郊机场外围摸摸底,看看这块硬骨头,到底有多难啃!”
詹姆斯用力点头,脸上焕发出专业和自信的神采:“That’s good!No probl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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