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没等詹有为和苟兽医起床,詹姆斯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收拾妥当了——虽然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他在营地空地上来回踱步,时不时朝着詹有为和苟兽医的房间张望,最后忍不住大喊:“詹!苟大叔!快起来!太阳都快晒屁股了!我们得早点去,去晚了好东西都被别人买光了!詹,苟大叔!快起来了!”
詹姆斯不厌其烦地在外面大喊,搞得詹有为和苟兽医想多睡一会儿都睡不成。
詹有为本来的计划就是去打鬼子主意的,最终的行动自然留到晚上,白天去顶多也就是去进行侦查、制定具体的作战计划而已,就算去的再早也没啥用,所以詹有为才没打算起这么早。
由于被詹姆斯连续的叫喊声搞得睡不着,詹有为这才不得不起了床,一边系着衣服扣子,一边皱着眉头走出来,没好气地骂道:“急个屁啊!慌什么慌?被买光了他妈的大不了直接抢就是了!这年头,谁还真拿钱买?”
詹姆斯一听,立刻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道:“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是正规军,不是强盗!怎么能抢老百姓的东西呢?买卖要公平!”他试图将美国军队的那套行为准则应用到这里,虽然大多数时候这个准则在美国大兵那里只是个摆设。
詹有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骂道:“他妈的跟鬼子讲公平?你去跟鬼子说你不做强盗试试?看他们不用刺刀捅你几个透明窟窿!蠢货!”说完,詹有为懒得再理他,转身回屋去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去了。
这时苟兽医也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根烟,看着一脸不服气的詹姆斯,嘿嘿一笑,道:“龟儿子,听连长的,准没错!这世道,尤其是这野人山,老实人饿死,强盗才能吃饱饭!别愣着了,快去收拾你的家伙事!真当是去逛集市呢?”
詹姆斯被两人连番训斥,心里有些悻悻,但想到终于能脱离这种原始人般的生活,还是快速跑回屋,拿起了苟兽医分发给他的那把三八大盖和几十发子弹。此时他心里还想着:就算不抢,我总可以用钱买吧?说不定还能换点好东西。
三人准备妥当,便离开了营地,钻入了茂密的丛林。
詹有为在前面带路,脚步轻快而稳健,苟兽医紧随其后,詹姆斯则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心里还在盘算着要买些什么。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詹有为他们三人在一处树木茂密的小山包上停了下来,示意大家隐蔽,然后詹有为才小心翼翼地拨开眼前的灌木,向下望去。
詹姆斯气喘吁吁地跟上来,顺着詹有为的目光向下看——下面根本不是什么村庄,而是一个明显是日军的据点!一个灰色的两层炮楼矗立在中间,楼顶隐约能看到机枪的反光,炮楼周围挖了战壕,设置了沙袋工事,几个穿着土黄色军服的日本兵正在下面走动,太阳旗则插在炮楼顶上随风飘着。
詹姆斯脸上的期待和兴奋瞬间凝固,然后转为惊愕,最后变成了被欺骗的愤怒。他猛地转过头,压低声音但充满火气地质问詹有为道:“詹!你不是说要去买生活用品吗?这是日本人的据点!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没等詹有为回话,旁边的苟兽医就抢先嗤笑道:“说你是个瓜娃子,你还不信!就我们现在这副尊荣,三个穿着破烂军装、拿着武器的大男人,大摇大摆地去缅甸人的村子?你是怕鬼子不知道我们来了?还是觉得缅甸人都那么好心,会藏着我们不去领赏钱?”
苟兽医顿了顿,指着下面的据点,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继续道:“看清楚了!那儿,鬼子的据点,就是咱们的仓库!还是不用花钱的那种!只要把里面的鬼子都收拾了,大米、罐头、衣服、药品……你想要啥没有?还省得浪费你兜里那那张破钱!”
詹姆斯顿时语塞,他明白苟兽医说得有道理,但看着下面日军防卫森严的据点,就他们三个,想攻打日军一个装备精良的据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可是……可是这太危险了!”詹姆斯声音有些发颤,“就我们三个人?去攻击一个据点?这简直是自杀!”
此时,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半天的詹有为开始冷静地报出据点的情况:“炮楼两层,楼顶有一个重机枪班,4人,另有2个步兵观察哨。炮楼外面,有一个哨卡,3人;后面有一个阵地,也是3人。从人员流动看,炮楼里面应该还有2到3个鬼子。这是一个标准的鬼子步兵小分队啊……”
苟兽医听完,脸上的嬉笑也收了起来,担忧地说:“连长,这可是一个武装到牙齿的满编鬼子小分队啊!就凭我们三个,硬冲肯定不行,人家一梭子机枪下来,咱们全得变成蜂窝煤!”
詹姆斯也连忙附和道:“詹!苟大叔说得对!这太难了!我们还是撤退吧!我宁愿回去继续啃那又硬又干的熊肉,也不想为了点生活用品把命丢在这里!这不值得!”
詹有为放下望远镜,转过头,冰冷的目光扫过詹姆斯,语气里充满了鄙夷:“他妈的!怂逼!就知道你他妈会这么说!怕死现在就滚蛋!别在这儿碍老子的眼!苟兽医说的没错,他妈的母狮子一个!”
“母狮子”这三个字像一根尖刺,狠狠扎进了詹姆斯的心里。他顿时面红耳赤,想起了自己前天还信誓旦旦地要证明自己是一头“公狮子”。现在退缩,岂不是坐实了这个耻辱的外号?以后在詹有为和苟兽医面前岂不再也抬不起头了?
詹姆斯张了张嘴,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把不甘和委屈憋回肚子里,暗暗攥紧了拳头。
詹有为不再理会他,继续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眉头紧锁,显然也在思考对策。强攻确实是以卵击石,必须智取。他的目光越过据点,望向更远处蜿蜒的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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