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做客?!”
陶文集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
“你胡说八道什么!危言耸听!石县尉他……”
“意思是,寿张派去的大军,完了。”
朱大榜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全军覆没。石县尉本人重伤被擒,是生是死,现在全看梁山的心情。其他官兵,运气好的喂了湖里的鱼虾,运气不好的,如今正在梁山泊的牢房里蹲着。”
“那些楼船、艨艟,你寄予厚望的水上依仗,这会儿都在老龙沟水底躺着,或者烧成了灰。”
噗通!
陶文基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沉重的身躯重重砸在冰冷的太师椅里,一股透骨的凉意从椅面直窜上来,瞬间蔓延至全身。
全…全军覆没?
近一千五百水陆精锐!那些他耗费了无数心血钱粮,倚为长城的战船!
完了!全完了!
他的前程,他的官帽,甚至他的项上人头……在这一刻,都伴随着“全军覆没”这四个字,轰然崩塌,化为齑粉!
他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到,州府震怒的文书,以及那冰冷沉重的锁链套上脖颈的触感!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陶文基失神地喃喃自语,眼神涣散,没有焦点。
“石清勇冠三军,麾下皆是虎贲之士!船坚兵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败给一群水洼草寇?!朱大榜,是不是你这老匹夫谎报军情,欺瞒本官?!”
“勇冠三军?虎贲之士?船坚兵利?”
朱大榜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井底之蛙,充满了怜悯与嘲弄。
“在梁山好汉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触即溃。”
“老龙沟那片水域,现在就是官军的坟场。尸骸堆积,堵塞水道,烧毁的船只冒着黑烟,湖水都被染红了一片。
那冲天的火光,十里之外都看得清清楚楚。”
朱大榜用最平静的语气,描绘着最惨烈的画面。
“若非朱某运气好,侥幸逃脱,亲眼见到了那修罗地狱般的景象,我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干净利落的惨败。”
这平淡的描述,却比任何夸张的言辞都更具冲击力,如同最后一记无可抗拒的重锤,狠狠砸在陶文基早已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上,将他最后一丝侥幸和幻想,彻底碾碎。
陶文基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朱大榜,声音带着濒临崩溃的哭腔。
“你!你今日来,就只是为了告诉本官这灭顶的噩耗?!”他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撒谎的痕迹,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能成为他此刻的救命稻草。
“非也。”朱大榜缓缓摇头,脸上适时地流露出几分无奈和被逼迫的苦涩,演技浑然天成。
“朱某不过是一介商贾,在这乱世如同浮萍,能侥幸捡回一条命,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今日冒死前来,实在是……身不由己,受人所托,不得不来。”
他巧妙地将自己定位成一个无辜的、被迫传话的中间人,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
“梁山泊,王伦王寨主,特意托朱某,给县尊大人您,带个口信。”
“王伦?!那个落第秀才?!”陶文基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正是!”朱大榜不再废话,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份誊写得工工整整、条目清晰的清单,轻轻地放在了陶文基面前的桌案上。
“梁山泊高举‘替天行道’大旗,也并非嗜杀之辈。王寨主有话:那些被俘的官兵,性命暂时无忧。”
“但是,”他话锋一转。
“县尊大人您,得按照山寨的规矩,把他们赎回来。”
“乡勇,十贯一人;厢兵,十五贯一人;禁军正兵,二十贯一人。队正、都头、指挥使这类军官,按品级职司,赎金翻倍。”
“这清单上是按目前清点的人数初步核算,总计需赎金一万三千五百贯整。最终数额,会根据实际存活人数再做核准,多退少补。”朱大榜补充道,显得极为“公道”。
陶文基伸出剧烈颤抖的手,几乎是用了全身力气,才将那轻飘飘的纸张拿起。
目光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后面标注的冰冷数字,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烦闷欲呕,喉头甚至尝到了一丝腥甜。
这还没完。
“其次,”朱大榜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催命的符咒。
“石县尉无故兴兵,犯我水泊,毁我寨门,杀伤我寨中人员,更惊扰了四方百姓,罪责难逃!”
“梁山泊虽心怀慈悲,不忍多造杀孽,但损失必须赔偿。各项费用合计,包括寨墙修复、伤亡弟兄的抚恤、受惊百姓的安抚等等,共需纹银十万贯整!”
朱大榜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陶文基那灰败如死人般的脸,清晰无误地报出了这个足以压垮整个寿张县财政的天文数字。
“王寨主宽宏大量,给予十日限期。十日内,请县尊大人将上述款项,合计十一万三千五百贯,筹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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