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洞,像一只巨兽冰冷而幽深的喉咙。
外面是吕布大军的漫天杀气,里面是刘备这句能把人骨头都问酥了的诛心之问。
“先生,你……究竟是何人?”
风似乎在这一刻停了,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在死寂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三头猛虎围在中间的兔子,而为首的那头,正用一种看似温和、实则锋利如刀的眼神,试图将我从里到外剥个干净。
圣人?祥瑞?甘露?
玄德兄,你可真看得起我。我就是一个从一千八百年后飘来的孤魂,除了知道你将来会哭着说“备若有荆州,当与先生共之”之外,我啥也不是啊!
我的大脑,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旁边的甄姬,紧紧抓着我衣角的小手,因为紧张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湿意透过布料,清晰地传递给我。
我不能慌。
在这种人精面前,任何一丝心虚和躲闪,都会被无限放大。
我更不能承认。开什么玩笑,承认我是圣人?明天刘备是该给我建个生祠,还是把我切片研究一下,看看我的肉是不是也能长生不老?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个天大的“功劳”,以一种最合理、最谦卑、也最让他舒服的方式,给推回去。
我深吸了一口这带着硝烟味的冷空气,压下胸腔里那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然后,对着刘备,深深地、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大礼。
“主公此言,折煞云了。”
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刻意营造出的、被误解后的诚惶诚恐,“云何德何能,敢当‘圣人’二字。所谓‘甘露下降’,绝非因云一人之故。”
刘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双仁德表象下的深邃眸子,像两口古井,不起波澜,却能映出人心最细微的变化。
我必须继续。
“主公可知,草木亦有灵。”我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语气无比真诚,“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蒙主公不弃,委以屯田令史之职。云所能做的,唯有尽心竭力,不负主公所托。这月余来,云日夜与田间草木为伴,视之如子。或许……或许是云的这番痴傻行径,感动了这方水土之灵。”
说到这里,我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着刘备。
“但归根结底,这小沛是主公的治下,这万物生灵,皆是主公的子民。云以为,若天真有感,感动的也绝非是云的微末之功,而是主公您求贤若渴的仁心,与爱民如子的德政啊!”
我拱手,再次深深一揖,语气激昂了几分:“所谓祥瑞,乃是为主公而降!云,不过是恰逢其会,侥幸得见天心罢了!”
这一套连消带打的马屁,我自己说完都觉得脸皮发烫。
但效果,似乎出奇的好。
张飞那张黑脸上,原本的不满和怀疑,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茫然。他大概是听懂了,又好像没完全听懂,只觉得我这番话,把他大哥夸得很高兴。
而一直半眯着眼的关羽,他那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表明他对我这番说辞并不反感。
最关键的是刘备。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城墙上的火把又爆开了一朵灯花。
终于,他脸上的那股审视之意,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杂着欣赏与感慨的神情。他亲自上前,伸出那双长过膝盖的手臂,将我扶了起来。
“先生之言,振聋发聩。”他的手掌宽厚而有力,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温度,“是备,着相了。”
我心里那块悬着的巨石,总算是落了地。
过关了。
“进城吧。”刘备松开手,翻身上马,脸上的神情重新变得凝重,“吕布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十几骑人马,沉默地穿过城门,踏入这座已经被战争阴影笼盖的城池。
街道上,早已不复白日的景象。一队队手持长矛的士兵,在军官的喝令下,正步履匆匆地跑向城墙。临时搭建的鹿角和拒马,被堆放在主干道的两侧,散发着新砍木材的生涩气味。家家户户都已紧闭门窗,只有几缕昏黄的灯火,从门缝窗隙中透出,带着不安的摇曳。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甄姬坐在我的身前,大概是吓坏了,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硬,紧紧地靠着我,仿佛我是她唯一的浮木。我能感觉到她轻微的颤抖,只能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那带着寒意的夜风。
我看着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古代战争场景,心中五味杂陈。
历史,在书本上,只是冷冰冰的几行字:“建安元年,吕布袭下邳,刘备失徐州。”
可现在,我就在这历史的漩涡中心。每一个奔跑的士兵,每一张躲在门后恐惧的脸,都是鲜活的生命。而那个即将夺走这一切的男人,他的女儿,几个时辰前,还站在我的院子里,用她那杆比我大腿还粗的方天画戟,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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