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府虽与相府紧紧相邻,但那是后门,走正门还得马车跑三刻钟。
相府大门前排着两辆马车,姚思?、姚思荇两人刻意在门前停留,瞧着姚明钰、姚纤出现,她们便张嘴说话。
“二妹,瞧瞧是谁出来了?穿得一身穷酸样,还以为是咱们姚家对她不好…”
啪!
黄恙走过去,一巴掌扇在姚思?脸上:“真是矫情,明明可以早点儿走,非要等我家主子出现,嚼几句舌根,陛下亲封的郡主也轮得到你们嚼舌根?”
这一巴掌直接将姚思?的脸扇肿,红血丝里有紫色淤青,嘴里的肉破了口子,流出血来,顺着嘴角滴在她白色衣裙上。
“大姐,你没事儿吧?”姚思荇惊恐地叫着,望着黄恙,愤怒道,“好你个狗奴才…”
话没还骂完,黄恙又给了一巴掌:“奴才也是郡主的奴才,姨娘生的,也算半个奴才,如此一来,我们地位一样!”
感受到嘴里的甜腥味,姚思荇难以置信地盯着黄恙,咆哮:“姚纤,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姚纤缓缓路过姚思?、姚思荇身旁,行一礼:“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她起身上了第一辆马车,掀开窗帘问:“你们不上来吗?”
没人理她,反倒是姚明钰牵了匹马来,仰头看向姚纤:“妹妹啊,有的人就是摆不正态度,我们何须跟她们一般见识。”
兄妹俩丢下姚思?、姚思荇走了,一路上都在讨论吏部尚书家的事,不是大事,也不算小事,在上京,女子办了及笄礼后,便会将婚姻大事纳入考虑之中。
儿女尚在母亲腹中,便被指腹为婚,薛成怜便是其中之一,不过这指腹为婚的对象姚纤倒是有一面之缘,乃是定远侯世子王煨安。
姚纤听到一半,举手打断:“可是哥,据我所知,这王煨安喜欢姚思?来着。”
“是啊,但姚思?要巴结薛成怜,又看不上王煨安,大家都在看笑话,偏偏姚思?自我感觉良好。”姚明钰说着说着,马车便停下了。
“郡主、少爷,薛府到了。”
姚明钰先一步下马,黄恙扶着姚纤紧随其后,随着姚纤这些日子名声大作,该认识的不该认识的都知道她是何模样。
不同于上京名门闺秀肤白如雪,肤色偏棕白色、肤质也粗糙些,因此她一出现,加上姚明钰在一旁,大家便都猜到她的身份。
众人便见礼:“请允安郡主安。”
姚纤往前走了一步,众人便起身,该干嘛干嘛,负责接待的家丁丫鬟们忙里忙外,对于贵客,只有主人亲自接待。
于是乎姚纤刚踏入门槛,便被薛成怜接下:“允安郡主安,我是薛尚书的女儿,薛成怜,由我带您与姚公子前往后花园入座。”
少女披着头发,柔柔一声将姚纤喊住,声音虽小,却无法忽视。
“有劳了。”姚纤笑着应下,想着自己即将补办的及笄礼,兴许也是这副情况。
初夏季节,微风最是凉爽,家家户户都有花开、柳绿、水清,私家府邸必备搭配,薛成怜将两人安排在右排前端。
姚纤眨眨眼便见着佝偻背的李忝,两人目光交流那么点儿时间,默契挪开,太子李颉也在此处,瞧着两人进行眼神交流,心中盘算一阵,拿着酒杯走到姚纤身前。
“恭喜你啊,被父皇亲封异姓郡主,这是他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李颉高举酒杯,一双眼睛看似没有恶意,姚纤却瞧着岐山山顶群居狼狼王的眼神。
她替自己倒了杯酒,轻轻碰上他的酒杯,一饮而尽,方才回答:“承蒙干娘厚爱,殿下若是真心恭喜,不若再喝一杯?”
李颉笑了,将空酒杯举到姚纤身前,姚纤将酒杯倒满后,满怀期待地盯着他喝下。
片刻后,回到座位上的李颉感觉头晕,浑身上下莫名燥热,意识到再这么下去,会不妥,便起身离开。
瞧着李颉离座,姚纤抿嘴憋笑,吃着面前盘里的零嘴,看到姚思?从眼前晃过,所去的方向是李颉离开的方向,随即笑出声。
李颉,很缺女人是吧?每次来,你每次都跟我说话,未免太明目张胆了些,我送你一个女人,事后可要好好感谢我。
姚思?看着李颉进了厢房,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瞧着李颉身边伺候的小厮、走得近的几位公子离开后,悄悄来到未关上的窗前。
床上,李颉脱了衣服躺着,身上本盖了被,仍觉得燥热难安,便将身上的薄被往下拉。
姚思?咬牙想了许久,忽有人从拐角处出来:“说来也奇怪,太子殿下身体一向不错,竟忽然生病提前离席!”
姚思?慌忙翻窗进了厢房,躲在窗旁边的阴影中,一双眼睛盯着外面,姚思荇、薛成怜夹着姚纤走在后花园中,距离及笄礼开礼还差一个时辰。
本是薛成怜邀请姚纤逛逛后院,没想到姚思荇死活贴了上来,来者是客,没做太过分的事,薛成怜也不好拒绝,便将求助的目光落在姚纤脸上。
姚纤摆摆手,言一句:“一起逛吧。”
路过厢房,姚纤刻意将目光投到未关闭的窗上,刻意说:“太子殿下好像被安排住了这间。”
“应该是的,”薛成怜望一眼未关闭的窗,心下疑惑,怎还有人影晃动,面上默不作声,甚至转移话题,“郡主,您不是喜欢养鱼吗?前面池塘里家父养了一群雀鱼,您给看看养得如何了。”
一个台阶地上来,姚纤立刻踩上去:“是吗?那得去看看。”
池塘不大,种了睡莲,花期将至,含苞待放,莲叶旁有鱼游过,毕竟人养,见着人丝毫不闪躲,甚至张着嘴讨食物吃。
下人在一旁候着,瞧着贵人来,便递上食盒:“小姐,只能喂这么些了。”
“好,”薛成怜接过食盒,将盒子往姚纤面前递,“这些鱼儿可听话了,你喂一粒食,便可在水里抚摸它们的脸颊、身体、尾鳍,可滑溜了。”
姚纤本没兴趣,瞧着薛成怜如此热情,不好拂了她的意,伸手拿了几颗鱼食洒在水面上,颜色眼里的鱼儿们争先恐后地往上游,为了一粒食,不断将对手往下压,只为那一粒食。
然后,在她们身后不远处那间厢房,传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声,李颉的毒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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