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致命的是,他能感觉到,这洪流的喷发远未到尽头。纳努克作为最古老的星神之一,其陨落后释放的“毁灭遗产”,足以在未来的数百年、数千年里,持续污染这片星域,将其化为任何生灵都无法存活的绝对死地。
在场所有人,甚至整个翁法罗斯星系,都会在这无休止的毁灭泄漏中,被慢慢磨灭。
必须……终止它。
必须将纳努克“尸体”彻底“处理”掉。
林秋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他看了一眼远处艰难支撑的众人,看了一眼脚下伤痕累累却依然挺立的苍城仙舟,看了一眼更远处翁法罗斯行星上那些仍在仰望星空的、渺小却顽强的生命。
然后,他做出了决定。
他放弃了防御。
将所有的真实之光,不再用于抵挡或澄清毁灭洪流,而是全部收束、内敛、压缩,最终汇聚于他的双手掌心。
双手虚抱,如同环抱整个宇宙。
“以‘真实’之名……”林秋的声音响起,不再是星神的淡漠,而是带着某种近乎“牺牲”的决绝,“定义:纳努克之残骸,为‘已终结之现象’。其存在状态,应归于‘绝对过往’,不应滞留于‘现在’,更不应影响‘未来’。”
他在用真实命途的权能,强行对纳努克陨落后的“毁灭泄漏”现象,进行存在层面的终极裁定!
这不是净化,不是抵消,不是封印。
这是——从宇宙的“当前存在清单”上,将其彻底“删除”!
真实之光从他双掌之间爆发,不再是领域,而是一道无比凝聚、无比纯粹、指向性极强的“删除指令”,射向那毁灭洪流喷发的原点!
嗡——————————————————
两种至高法则的对抗,达到了顶峰。
真实之光所化的删除指令,如同最精准的橡皮擦,开始一寸一寸地、将那些混乱的毁灭能量从“存在”的层面上抹去。不是消灭能量,而是让那些能量的“存在属性”被强行修改为“已终结的历史记录”,使其失去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继续产生影响的能力。
毁灭洪流的喷发,开始减弱。
混乱的能量,开始变得“陈旧”、“褪色”,如同老照片般凝固,然后缓缓消散。
有效!
但代价是巨大的。
林秋感觉到自己作为星神的本源,正在被疯狂消耗。真实命途才刚刚诞生,根基未稳,强行执行这种级别的“存在裁定”,如同一个婴儿试图举起万钧巨石。他的银甲开始崩裂,红披风燃起透明的火焰,身躯逐渐变得半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于真实之光中。
但他没有停。
也不能停。
终于,最后一丝混乱的毁灭能量,被真实指令标记为“过往”,彻底凝固、消散。
纳努克陨落的原点,只剩下一个极致的“空”。
一个连空间、时间、法则都仿佛被彻底“删除”后留下的、概念性的虚无之点。
结束了。
林秋松了一口气,身躯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真实之光黯淡到了极点,星神的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
然而,就在那绝对的“空”之原点处——
滋啦。
一道“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了。
那不是任何意义上的物理门户,也不是空间通道。它更像是一道“现实”的裂痕,一道通往“定义之外”的缝隙。门扉呈现出不断变幻的、无法描述的色泽,边缘流淌着疑似逻辑代码又似原始混沌的流光。
门内,传来无法理解的吸引之力。
那力量并非针对物质或能量,而是针对……“存在”本身。针对那些刚刚被林秋用真实权能强行定义为“已终结”的、纳努克残骸的“存在记录”!
而林秋,作为执行了“删除指令”的星神,作为与那些“存在记录”有着最深因果联结的存在——
他被锁定了。
“什……?!”林秋瞳孔骤缩,试图抵抗那股吸力。
但太迟了。他的力量已在刚才的裁定中消耗殆尽。那股吸力无可抗拒,如同宇宙本身在回收一个“错误”。
他的身躯被无形之力拉扯,朝着那道“门”急速飞去。
“大人!”风止与云渺的惊呼同时响起,他们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来。
“林秋!”诗瑶、景元、黑塔……所有人的声音都被淹没在空间被撕裂的尖啸中。
在被吸入那道门的最后一瞬,林秋用尽最后的力量,做出了两个动作。
他伸出左手,朝着诗瑶的方向,虚空一点。
一点凝聚了他此刻几乎所有剩余星神本源与真实权能印记的微光,跨越空间,没入诗瑶的眉心。
“诗瑶。”林秋的声音直接在她灵魂深处响起,平静、清晰、不容置疑,“苍城……交给你了。”
紧接着,他右手向下一按。
原本悬浮于他身侧、剑身已黯淡无光的赤霄剑,发出一声悲鸣般的颤音,化作一道流光,射向诗瑶,在她面前悬停。同时,林秋身后那几乎要消散的、属于巡猎将军“离明宫阙总驭真阳烈火殄灭群魔真君”的威灵虚影,如同接受了最后的指令,一步踏出,与赤霄剑的流光一同,融入诗瑶体内!
这不是简单的武器交接。
这是权柄与职责的传承。
是将“苍城之主”的身份、“巡猎天将”的威灵、“真实星神”的临时授权——在最后关头,一并托付!
诗瑶浑身剧震,双眸中苍青、银蓝、透明三色光芒疯狂交替闪烁。她能感觉到,某种沉重到足以压垮星辰的权柄与责任,烙印在了她的灵基最深处。她能感觉到赤霄剑的悲鸣与眷恋,能感觉到那古老威灵的认可与期待。
“等——!”诗瑶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
下一瞬。
林秋的身影,被彻底吸入那道变幻莫测的“门”中。
门扉,无声闭合。
随即,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彻底消失。
只留下那片被“删除”了纳努克残骸后留下的、绝对的“空”。
以及,战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怔怔地望着林秋消失的地方。
望着那手持赤霄剑、周身威灵气息尚未平复、眼眸中光芒混乱的诗瑶。
星海无声。
只有毁灭泄漏被终止后,残留的能量余烬,如同无声的雪,缓缓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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