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障如同一道无声的叹息，横亘在通往核心空间的通路上，其表面流光溢彩，却散发着拒绝一切的冰冷气息。黑塔的人偶双手抱胸，眉头蹙起，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啧，又一个路障。这地方的管理员是有什么设卡收费的癖好吗？”
螺丝咕姆则更为沉静，他优雅地俯身，指尖轻触屏障表面，感受着其中流淌的能量纹路。“并非单纯的防御力场，黑塔。它更像是一种……认知滤网，拒绝未被‘识别’的思维模式接入。”
“管它是什么滤网，拆了就是。”黑塔操控着“大手”，尝试性地施加压力，屏障纹丝不动，反而泛起一阵涟漪，将力量均匀分散。“嘿，还挺结实。”
“蛮力并非总是最优解，我亲爱的朋友。”螺丝咕姆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附近岩壁上几处不起眼的、刻有复杂几何图案的凹陷。“看来，我们需要借助本地的‘钥匙’。”
接下来的时间，成了两位天才俱乐部成员的小型解谜游戏。他们利用环境中散落的、蕴含着特定逻辑片段的能量结晶，逐一嵌入那些凹陷。黑塔负责暴力破解其中不稳定的逻辑冲突，而螺丝咕姆则精细地调整着能量回路的和谐。过程并非一帆风顺，触发的反制机制时而化作扭曲的幻象攻击，时而形成逻辑迷宫试图困住他们的思维。但在绝对的知识与智慧面前，这些障碍终究土崩瓦解。
随着第三块，也是最后一块核心结晶嵌入，屏障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如同冰面碎裂般，从中心点开始，化作无数光粒消散无形，露出了后方更加深邃、布满未知机械结构的通道。
“三分之一的工程量。”黑塔拍了拍并无形体的“手”，“剩下两处估计也差不多。希望设计者没那么懒，换个皮肤就当新关卡。”
两人沿着通道前行，螺丝咕姆的视线扫过墙壁上那些被某种狂暴能量冲刷、已近乎完全磨平的古老铭文，以及地面材质上难以察觉的、源自极高能量瞬间释放的晶化痕迹。
“黑塔，”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确认后的凝重，“并非抹除。是湮灭。来古士为了从根本上扼杀翁法罗斯的独立意志，曾在这里……引爆了一枚星核。”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星核，那是在任何宇宙尺度下都堪称灾厄的奇物，是带来“终末”的种子。
“星核？”黑塔人偶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倒是舍得下本钱。用这种东西来格式化一个世界……难怪翁法罗斯的本土意志衰弱至此，只能依靠循环机制苟延残喘。”她顿了顿，语气带上讽刺，“不过，用毁灭的手段来达成‘创造’新世界的目的？这位观众的思路还真是清奇。”
“在绝望与偏执驱动下，逻辑往往会让位于执念。”螺丝咕姆平静地评论道。他话锋一转，“我们在寻找机关的同时，也尝试收集了任何可能与‘德缪歌’相关的信息。结果，一无所获。没有任何数据记录，没有任何传说碎片，甚至连一个模糊的指向性符号都不存在。其干净程度，超乎自然。”
他回想起长夜月的话语：“‘德缪歌并不存在，她便是浮黎欺骗昔涟的谎言’……从目前绝对的‘无’来看，她的说法，可能性很高。”
“我倒是觉得恰恰相反，螺丝。”黑塔打断他，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正因为太干净了，干净得不自然。星核的爆发确实能毁灭物质和信息，但它的本质是混乱与无序的扩张，是‘终末’力量的蛮横展现。它应该留下废墟、留下扭曲的残渣、留下无法解读的混沌信息熵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有一个极其细心且有洁癖的管家，在爆炸后特意进来，把‘德缪歌’存在过的一切痕迹，包括那些本应在混乱中随机残留的碎片，都仔仔细细地收拾干净，连一点灰尘都没留下。”
她指向周围那些尽管被能量冲刷，却依然保持着某种基础结构完整性的通道：“星核可做不到如此精准的‘信息靶向清除’。这更像是……目标自己收拾好了行李，并且非常擅长抹去临行前的脚印。”
“你的意思是……”螺丝咕姆的机械眼微微调整了焦距。
“德缪歌，翁法罗斯传说中的第一个智种，或许并非被抹杀，而是自行离开了。她可能预见到了星核的爆发，或者因为其他原因，主动隐匿了起来。”黑塔的嘴角勾起一抹兴趣盎然的弧度，“说不定，她现在就藏在翁法罗斯的某个角落，以一个我们都意想不到的方式，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毕竟，能成为‘第一个’，总该有点特别的本事，不是吗？”
这个大胆的假设让通道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如果德缪歌真的存在且并未消亡，那么她在整个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以及她此刻的立场，都将成为一个巨大的变数。
凭借着卓越的效率与默契，两人很快找到了并破解了剩余两处机关。当最后一道屏障在眼前消散，通往神话之外区域的路径已彻底畅通。
黑塔操控“大手”，做了个“前进”的手势。
“好了，路障清理完毕。与其在这里猜谜，不如直接去问问那位一手导演了这出三千万轮回大戏的‘总策划’。”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来古士，或者说赞达尔……作为被困在观众席上的幕后黑手，他那里，应该藏着我们想要的、关于德缪歌，以及更多事情的答案。”
螺丝咕姆微微颔首，金属面庞上看不出表情，但眼神同样锐利。“同意。是时候，去拜访一下这位‘无法下场’的观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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