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宫灯如星河铺展,映照着紫禁城的飞檐斗拱。远处传来钟鼓齐鸣之声,是宫中已开始筹备庆宴。御膳房灯火通明,厨役们忙不迭地准备着山珍海味,连冰窖里的陈年花雕也被搬了出来。
不多时,玉隐与元澈已在太监引导下入宫。玉隐一身素雅旗装,发间仅簪一支白玉兰簪,素面朝天,却难掩憔悴中的清丽。她步履轻缓,走到殿前,望见那熟悉身影,脚步蓦然顿住,眼眶瞬间红透。
“王爷……”她声音轻如呢喃,似怕惊醒一场梦。
允礼转身,目光与她相接,心头一震。半年未见,她瘦了,眼角添了细纹,可那双眼睛,依旧如初见时那般清澈温柔。
他快步上前,不顾众人在场,轻轻握住她的手:“玉隐……我回来了。”
玉隐泪如雨下,却笑着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回来。”
元澈扑上前,跪地叩首:“阿玛!儿子天天盼着您回来!先生说您在江南治水,救了上万人,是大英雄!”
允礼将儿子揽入怀中,眼底泛光:“你也是好孩子,替阿玛孝顺母亲,教我如何不欣慰?”
皇帝含笑望着这一幕,对年世兰低语:“这才是真正的天伦之乐。朕虽居九重,也愿天下骨肉,永不分离。”
年世兰轻声道:“所以啊,有些缘分,经得起生死,扛得住流年。王爷与玉隐,便是如此。”
然而,无人知晓,允礼掌心的温度是装的,眼底的柔光是演的。他望着玉隐眼底藏不住的欢喜,心中却如寒潭静水,连一丝涟漪都懒得泛起。从始至终,他对她便无半分真心。当年点头纳她为侧福晋,不过是记着甄嬛离京前那句“无论我和浣碧是否和睦,她会是你最安稳的归处”,把她当成了甄嬛留在身边的“信物”,一份不必费心维系、却能全了与甄嬛情分的“体面”。
这些日子在江南治水查案,他刻意断了与玉隐的音书,并非忙于公务,而是打心底里不愿被这份“夫妻情分”牵绊。他无数次设想过回京后的场景,却从没想过要对玉隐扮演“恩爱夫君”,如今对着满殿君臣牵起她的手,只觉得指尖触到的衣料都透着生疏的碍眼。
就连对亲生儿子元澈,他也始终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平日里既不会像寻常父亲那般逗弄玩耍,也极少过问课业冷暖。旁人只当他性子清冷,唯有允礼自己清楚,这份“善待”的根源,不过是因为元澈身上流着的血,与甄嬛有那么一丝微弱的牵连。那是他心底唯一在意的人,连带着沾了边的人,才值得他分出半点目光。
私下里,允礼对元澈的态度更是淡得像一层薄纱。元澈捧着刚画好的纸鸢凑到他面前,他也只是目光匆匆扫过,随口应一句“知道了”,便转身去翻那本甄嬛从前送他的旧书。书页间夹着的干枯花瓣,他都小心翼翼用指尖捻起,生怕碰坏了分毫。
元澈偶有风寒咳嗽,他吩咐下人请太医便不再多问;可若是听闻甄嬛宫里的海棠开得不好,他倒会特意寻来上好的花肥,细细叮嘱送过去的人要如何照料。在他心里,元澈不过是血脉的印记,而与甄嬛相关的一切,才是值得他用心珍视的宝贝。
犹记那日雨后初晴,元澈在庭院里追着蝴蝶摔破了膝盖,哭着扑到允礼身边要抱抱。允礼只是皱着眉抬手扶了他一下,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男儿家要稳当些,这点疼也值得哭?”话刚落,便见小厮来报,说甄嬛特意托人送来了新制的墨锭。他眼中瞬间褪去了所有冷意,快步迎出去,接过墨锭时指尖都带着轻颤,连声道“快拿进来,仔细沾了潮气”,全然忘了身后还在抽噎的儿子。
宴席设于养心殿暖阁,鎏金盏映着烛火,玉箸拨弄间皆是珍馐。皇帝亲赐的花雕倾入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晃着暖光,兄弟二人对饮谈笑,声息融融如浸了蜜。玉隐坐于他身侧,眉尖轻扬着浅淡笑意,偶为他布菜时,指尖触到他素色袖口,便会极轻地顿上半瞬,那眼神里的依恋,竟似把殿中烛火都揉碎了,凝在眼底,亮得满是盼切。
他一一承下,点头时下颌抬落的角度分毫不差,微笑时唇角弯起的弧度恰如其分,举杯时手腕翻转的姿态从容雅致,礼数周全得连殿中伺候的宫人都挑不出半分错处。可他整个人,却像尊被银丝牵住的傀儡,连眼底那点所谓的温和,都是按部就班演出来的假,半分暖不透皮肉。
她舀了勺清蒸鲥鱼给他,鱼皮莹白如凝脂,鳞下裹着的油脂泛着鲜香——这是她记了三载的菜,总念着他从前最喜这口鲜。可他早不吃河鲜了,那年江南治水,他为救溺水的差役落了水,染了一身湿疾,太医捧着脉案反复叮嘱,生冷腥寒之物半分碰不得。
他望着瓷勺里的鱼肉,没说“不必”,也没提“忌口”,只静静送进嘴里。鱼肉的鲜气在舌尖漫开,却压不住喉间涌上来的腥涩,像吞了口浸过凉水的棉絮,沉得人胸口发闷。她攒了满心满眼的惦念,在他这里,不过是场需好好配合的戏码,连让他开口说句“不用了”的分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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