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贵妃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指尖猛地攥紧了袖口的珍珠络子,宝石绿的衣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连络子上的珍珠都硌得掌心发疼。
方才还漾着暖意的眼眸骤然沉如寒潭,想起甄嬛离宫前的风光、即将回宫时赐姓抬旗的阵仗,再念及皇帝对她异乎寻常的宽容,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闷得发慌。她强压着心头翻涌的惊怒,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声音干涩得厉害:“皇后娘娘……竟真有此意?”
世兰微微倾身,凑近了些,指尖轻轻点在齐贵妃的袖口上,语气凝重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恳切:“姐姐可千万别掉以轻心。您如今在宫里的底气,全在三阿哥身上——他是皇长子,又是您唯一的指望,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莞妃住到您宫里,便是把祸根埋在了您眼皮子底下。万一她腹中龙胎有半分差池,甭管是意外还是人为,总会有人把闲话扯到三阿哥身上,说什么‘容不下弟弟妹妹’‘觊觎储位’。皇上本就对皇子们多有猜忌,真要是迁怒起来,三阿哥的前程,怕是要彻底毁在这桩事上了!”
齐贵妃浑身一震,鬓边的点翠步摇猛地晃动了一下,眼底的惊怒瞬间被恐慌取代。是啊,三阿哥是她的命根子,也是她在这宫里唯一的依靠,绝不能有半点闪失。甄嬛怀着龙胎回宫,本就占尽上风,如今又被安置在自己宫里,可不就是把刀架在了她和三阿哥的脖子上?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勉强的笑意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狠厉与决绝:“妹妹说得是,这甄嬛……我定要盯紧了!”
夜风卷着桂花香飘过,混着廊下宫灯的暖光漫在两人身上,身影叠在青砖上,看似和睦融融。年世兰指尖轻轻摩挲着袖间的玉镯,望着齐贵妃眼底不加掩饰的期许,心中那点算计渐渐淡去,反倒漾起一丝笃定——曹琴默心思虽深,却最是拎得清,她母女的前程全系在自己身上,素来对翊坤宫忠心耿耿,绝非泛泛的同盟,而是真正能并肩作战的臂膀。她唇角笑意重又柔和起来,颔首应道:“姐姐说的是,襄妃妹妹向来与我亲近,往后有我们三人携手,宫里的风浪倒也能少受些。”
年世兰与颂芝两人沉默着行至翊坤宫近旁的千鲤池,夜露凝在池边的石栏上,泛着冷幽幽的光。池水静得像块墨玉,连风掠过水面的声响都透着寒气,往人骨缝里钻。四下里静得只闻虫豸低鸣,忽有一道女声从身后飘来,幽远得如同鬼魅潜行,细得像蚊蚋振翅,裹着未褪的怯意,在寒夜中飘漾着缠上耳廓:“华贵妃娘娘……暂且留步,妾身有几句话,想对娘娘说。”
那声音似从池底阴暗中浮起,又像檐角垂落的冰棱轻颤,混着池水的冷冽与夜雾的湿寒,明明细弱却偏能穿透寂静,听得颂芝脊背一僵,下意识往年世兰身侧靠了靠。年世兰脚步未停,凤眸却微沉,掠过池面倒映的残月,眼底凝起一层与夜色相融的冷光。
年世兰的脚步骤然顿住,眉头瞬时拧起,指尖点了点袖口——那金线余容花缠枝纹绣得紧实,触感硌着指腹,倒让她混沌的思绪清明了些。
这声音既耳生,又隐约有几分熟悉,像蒙尘的琴弦偶尔弹出的泛音。她缓缓转过身,廊下宫灯的光斜斜打过来,照亮来人的模样,才记起是入宫年余、始终在末位浮沉的旻常在萨克达绵舒。
眼前的女子比她小了足有一轮,今年才满十七岁半,浑身浸着股江南烟水般的温柔缱绻。肤如碎雪融春,细腻得不见半分毛孔,晨光落在肩窝,竟似镀了一层月华般清透。垂眸时投下浅浅阴影,抬眼间瞳仁亮得像盛着一捧碎月,清辉漫溢却无半分灼人。便是浅浅颔首,也似月下琼枝轻颤,清雅得不染尘俗。
她身着一袭藤萝紫色蝶练纱锦裙,裙料轻透如蝉翼,裹着纤瘦却不单薄的身子。此色不比瑰紫那般灼目张扬,少了几分艳光逼人的锐利,多了数分平和从容的温润,恰如暮春藤萝攀墙,凝着朝露的静谧。
走动时裙摆漾起的弧度,竟比池面被风拂过的波纹更显灵动,裙角绣着的细碎兰花纹路,在烛火下若隐若现,一缕缕紫纱随动作轻晃,似将周身拢入一层淡雾,朦胧了眉眼间的精致,却更衬得肤色胜雪,清姿卓然。
那雾中倩影,当真不负“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舞雪”的韵致,只教人觉出几分疏离的雅致,竟一时看不清她姣好面容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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