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沉吟片刻,指尖叩着御案陷入思索,良久才缓缓点头:“你说得有理。从前大封六宫之时,的确不宜给静言贵妃之位。如今世兰的弘晟都近两岁了,敬妃又犯事自裁,六宫贵妃之位空缺,便择个吉日封静言为贵妃,她的长春宫也该休整休整,配得上贵妃规制。”
宜修连忙颔首,眼底掠过一丝算计,面上却愈发恭顺:“皇上圣明。齐贵妃素来温厚,定能辅佐臣妾打理好六宫。”她心中暗忖,齐妃不得宠,纵是封了贵妃也掀不起风浪,如今自己的养子弘景沦为甄嬛养子,唯有牢牢抓住三阿哥这根筹码,方能稳固地位,此番提议既能卖齐妃一个脸面,又能拉拢人心,实为一举两得。念及此,她话锋一转,看似为甄嬛考量:“只是皇上方才提及永寿宫修葺之事,怕是因为这孝期而急不得。六宫中其余宫殿要么住满了人,要么规制不符,翊坤宫里又有馨嫔安氏伴着华贵妃,实在腾不出妥当去处。臣妾以为,不如委屈莞妃先居于长春宫偏殿吧?毕竟齐贵妃有资历在先,为人又温厚,断不会做些不好的事情欺负了莞妃妹妹。”她指尖不动声色地朝身后的绘春递了个眼色,绘春心领神会,当即身子一矮装作福身谢恩,宽大的裙摆顺势旋过,稳稳盖在纸团之上。
待帝后对话终了,宜修领着绘春缓步退出养心殿,途经殿角时,绘春踩着裙摆的动作微微一顿,弯腰抚平衣褶的瞬间,已将那纸团悄无声息攥在掌心,随宜修一同隐入宫道的暗影里。
走出养心殿老远,拐过抄手游廊扎进僻静宫道,绘春立马贴着宫墙猫下腰,手抖得跟筛糠似的掏出纸团。她小心翼翼展开,明黄纸上一个“熹”字写得龙飞凤舞,可在她眼里,那笔画跟宫门口卖的糖画似的,绕来绕去根本认不出。剪秋赶紧凑过来,眯着眼瞅了半天,手指戳着字念叨:“这…好像个‘喜’,可又多了好些点点……莫不是‘喜上加喜’的新字?咱们皇上又创新字了,可要学那武皇么…”绘春急得直跺脚:“姐姐你别瞎猜啊!到底写的啥?是不是皇上原本要给那钮祜禄氏的封号?可这也太土了…”两人头挨着头研究半天,
正嘀咕着,江福海提着宫灯走近,见俩人大气不敢出地扒着墙,凑过来压低声音:“你们俩这是偷摸啥呢?小心被巡逻的瞧见。”绘春赶紧把纸团往他眼前一递:“江公公,快帮瞅瞅!这皇上写的啥字?”江福海抻着脖子看了半天,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哎哟,这字写得有龙威,得仔细品……”品了半晌,他挠挠头,语气含糊,“瞧着像“墨”?不对,又像‘烹’?莫不是皇上要赏她吃的?”
剪秋憋得脸通红,最后含糊道:“瞧着挺唬人,反正不是‘莞’字!”说着赶紧把纸团重新团紧,揣进怀里,生怕被人瞧见这俩“半文盲”皇后心腹的窘态。
宜修慢悠悠走在前头,听着身后仨人嘀嘀咕咕没个准信,回头瞅见仨脑袋凑成一团,活像三只啄米的老母鸡。她无奈叹口气,伸手:“拿来吧,瞧你们这点能耐。”绘春赶紧把纸团递过去,江福海还凑在旁边补了句:“娘娘,奴才瞧着像‘烹’字,莫不是皇上要……”
话没说完,宜修已经展开纸团,瞥了一眼就抬眼瞅着仨人,似笑非笑:“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是‘熹’字。”仨人瞬间僵住,绘春张着嘴半天合不上,剪秋脸涨得通红,江福海搓着手嘿嘿笑:“哎哟,还是娘娘学问大!奴才这眼睛跟糊了浆糊似的!”宜修捏着纸团摇了摇头,心里直乐——仨心腹加起来,识字还没她一根手指多。
宜修捏着纸团,指尖轻轻敲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语气里满是不屑:“她甄嬛呀,这辈子怕是终究逃不出这个“莞”字的桎梏了。初入宫时是莞常在,凭几分才情几分容貌博了君王片刻青眼,以为能挣脱选秀女子的寻常命格,谁知一朝离宫修行,青灯古佛旁熬过多少寒夜,归来时即便换了封号,那“莞”字依旧如影随形,成了旁人茶余饭后指点的话柄,成了她心头拔不掉的刺。
再看这“熹”字,何等光明灿烂,何等尊贵堂皇,寓意着拨云见日、福泽绵长,原是该配那冰清玉洁、从未沾染半分尘埃的贵人。可她呢?一个曾被逐出宫闱、在甘露寺蹚过泥泞、沾过满身烟火与非议的女子,怎配得上这般纯粹的好寓意?不过是君王一时兴起的抬举,终究掩不住过往的痕迹,这“熹”字于她,不过是另一种看起来更体面的桎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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