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望向窗外飘着的细雨,雨丝打在琉璃窗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她抬手轻轻抚过孕肚,掌心贴着隆起的弧度,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狠厉:“忍耐?我自然会忍。但我年世兰的孩子,谁也动不得;我今日受的委屈,谁也别想赖掉。”
三更漏鼓在寂静的宫苑里敲得沉缓,景仁宫檐角的铜铃被穿堂夜风拂过,偶尔泄出一两声细碎的颤响,倒衬得殿内烛火愈发幽微。剪秋指尖沾着研磨细的薄荷散,正为皇后宜修轻揉太阳穴,冰凉的触感漫过鬓角,稍稍压下几分夜不能寐的倦意。宜修未戴凤冠,只着赤金镶红宝的昭君套,鬓边垂落的东珠耳坠随着呼吸轻晃,映得她眼下青影愈发明显,可唇边却缓缓绽开一抹冷峭的笑:“自从章弥告老后,本宫还当这太医院再无可用之人,倒是公孙弗,办事竟这般利落。”
“可不是么娘娘,前儿您让奴婢去叮嘱他‘慢工出细活’,他倒好,第二日就把药引凑齐了,还借着给翊坤宫送安胎补品的由头,把药顺顺当当地递了进去。”剪秋手上力道放轻,眼尾扫过案上那盏凉透的菊花茶,“华贵妃那边至今没起疑心,只当是寻常滋补的汤药,每日按时喝呢。”
宜修指尖在膝上锦缎纹样上轻轻划过,唇边笑意未达眼底,反倒添了几分冷沉:“她越是不疑,这药才越能起效。不过单靠一碗汤药还不够,年世兰向来娇纵,身子骨本就经不起磋磨,得让她在别处也受些‘凉’才好。”她抬眼看向窗外,夜风卷着寒意扑在窗纸上,留下细碎的声响,“如今宫里的炭火虽不如冬日金贵,却也是份体面,更是份暖意——这点体面,她不配再占着。”
“娘娘英明,待华贵妃身子垮了,这后宫再无人敢与景仁宫抗衡。”剪秋的力道放得更柔,眼尾却瞥到窗外廊下的竹影,被风卷得乱晃。宜修忽然睁开眼,眸底寒光乍现:“如今三月初,御花园的桃花都要开了,各宫的炭火早该停了。你去知会内务府,除了寿康宫太后那里可以留些,至于翊坤宫以及别的地方——半块炭都不许送。”
剪秋的手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娘娘,内务府的陈总管向来是华贵妃的人,奴婢前儿去说,他只推说‘贵妃娘娘畏寒’,根本不肯应。”她偷瞄宜修的脸色,又补了句:“不过您放心,等往后内务府换了您的人,这点小事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宜修抬手抚过腕上的绞丝银镯,烛火在镯纹里跳荡:“那碗药送进翊坤宫,不过是开头。年世兰的宫里,往后还要有第二副、第三副,得让她把‘恩宠’都伴着药汁咽下去才好。”她顿了顿,指尖忽然在镯面停住,语气添了几分郑重:“对了,再过四个月便是青樱与弘历大婚的日子,皇上已命人将京城先帝爷避痘的福佑宫,改作四阿哥的居所,再过些时日就能接青樱入宫。她是本宫的亲侄女,本宫自然要亲自提点规矩,绝不能丢了咱们乌拉那拉氏的颜面。”
剪秋手上动作微顿,眼底浮出几分忧色:“娘娘提起这茬,奴婢倒想起件事——福佑宫毕竟是先帝爷儿时的暂住地,规格非同一般。奴婢实在担心,皇上这般安排,怕是动了让四阿哥登大宝的心思,那咱们的三阿哥和六阿哥,可就真没什么指望了。”
宜修闻言,指尖猛地攥紧银镯,指节泛出青白,语气里有了几分恼意:“指望?这两个孽障,哪里值得本宫指望!”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火气,“三阿哥弘时,全学了他生母齐妃的猪脑子,诗书礼仪半点不通,平日里除了吃酒闲逛,竟无一件能拿得出手的事,庸庸碌碌像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六阿哥弘景更甚,自幼被敬妃冯若昭宠得无法无天,小小年纪就敢随意打骂宫女嬷嬷,连皇上钦点的大学士贺兰察当师傅,他都敢当众顶撞,本该跟着学富五车,如今倒成了宫里人人忌惮的混世魔王!”
她垂眸时鬓边东珠轻晃,容色才稍稍平复,添了几分清雅:“你不必多虑。四阿哥生母出身低贱,青樱作为本宫的亲侄女嫁与他做嫡福晋,已然是全了他的颜面,皇上心里自有分寸,断不会因此就偏了他去。”她话锋一转,指尖轻轻抚弄着昭君套上的红宝石,语气添了几分探究:“说起来,胧月那孩子也越发大了,眉眼间竟格外像甄嬛。可年世兰偏把她当个宝贝似的仔细照顾,她从前那样恨甄嬛,如今这般举动,也不知是虚情假意,还是故意演戏给皇上看。”
剪秋顺着她的话头接道:“娘娘说得是,华贵妃此举确实蹊跷。不过眼下倒不必管这些,还是先说说德贵人的事——您今儿不是派了绘春去启祥宫那边打听了么?德贵人可有机会出来走动?”
宜修眉头微蹙,方才的几分清雅散去,又添了几分冷意:“曹琴默这只老狐狸,倒是会借刀杀人。本宫原想着让娜兰珠分几分年世兰的恩宠,如今倒好,成了曹琴默手里的幌子,连宫都出不得。那萨克达氏呢?绵舒总不至于也被人盯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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