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端坐在铺着明黄软垫的宝座上,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茶盏边缘,目光落在祺贵人那身精致却凌乱的宫装上,语气听不出喜怒:“饶你?本宫把你从那不得见光的地方捞出来,给你名分,让你阿玛重归官场,你便是这么回报本宫的?”
她忽然抬手,茶盏底在桌面重重一磕,清脆的声响撞得殿内空气都发颤,祺贵人本就紧绷的身子瞬间抖得像筛糠。“年世兰在你面前耀武扬威时,你怎么不敢替本宫不值?”宜修眼底的冷意比三冬寒雪更刺骨,“倒是对着叶澜依,你倒有了几分底气——怎么?觉得她出身乡野卑微,没家世没依靠,更好欺负些?”
祺贵人被问得嘴唇哆嗦,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袖口,染湿了一片精致的绣纹。她肩膀耸得像株被狂风压弯的垂柳,声音里满是慌乱的辩解:“嫔妾……嫔妾只是怕冲撞了华贵妃,误了娘娘的大事……”可这话软得没半分力道,反倒衬得她越发怯懦笨拙,连辩解都抓不住重点。
宜修盯着她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不耐,却又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竟软了下来,甚至抬了抬手,作势要扶她:“起来吧,地上凉得很,仔细冻着了身子。你生得这般明艳模样,若是伤了气色,倒可惜了这张脸。”
祺贵人一愣,显然没料到宜修会突然转了态度。她连忙撑着冰凉的青砖起身,垂着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尖泛红,倒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娇弱模样。
恰在此时,宜修话锋倏转,声线里揉进几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似叹似讽:“说来也巧,前儿皇上还与本宫提起,欣贵人所出的淑和公主即将成婚。驸马择的是镇国公家的公子——”她眼尾余光掠过祺贵人犹带泪痕的脸庞,语气微妙地顿了顿,“你可知道?那西林觉罗氏的小公子明安,今年才十六,自幼在御书房伴读,学问出众,性情更是伶俐剔透。皇上亲口赞过,说这孩子是镶黄旗里难得的俊才,往后在朝堂上,必是前程万里的。”
她指间翡翠念珠轻轻一转,珠光映着晦暗烛火:“这样好的姻缘,当真是天家恩典。只可惜有些人,空有攀龙附凤的心思,却连半分该有的眼界都学不会。”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扎在祺贵人心上。脸上的柔弱瞬间淡了几分,眼底掠过一丝难掩的妒意。
剪秋适时上前,声音放得轻柔却清晰:娘娘说得是。欣贵人这些年虽不常承宠,可如今淑和公主这般好姻缘,真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盛。有镇国公府这样的姻亲,往后的福泽自是绵长。她眼波微转,又道,华贵妃娘娘那边,太医院昨儿来报,说胎象愈发稳妥。若真诞下皇子,这翊坤宫的恩宠,可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宜修指尖轻抚过案上溅落的茶渍,目光似有似无地掠过祺贵人苍白的脸颊:这深宫岁月,说到底不过两样倚仗——要么是圣眷常浓,要么是子嗣绵延。她语气温婉,字字却如绵里藏针,你生得这般琼姿玉貌,若再能添个一儿半女,何至于如今日这般......进退失据?
祺贵人身子猛地一颤,方才那点委屈早已化作灼心的妒火——凭什么欣贵人那般平庸之姿能靠着女儿安享尊荣?年世兰嚣张跋扈却偏得龙裔庇佑?唯独自己,空有这倾国容颜,竟连个傍身的血脉都求不得!她垂首盯着青砖上碎裂的翡翠,只觉得那满地碎光都在嘲笑着她的徒有其表。
宜修的目光忽然落在她襟前,声线化作春水般柔缓:你瞧这红玉珠,是两广总督进贡的珍品。百十匣子里才挑出这么一串,更难得的是请妙应寺大师亲自开了光。她指尖虚虚一点,语气里浸着怜惜,鲜红莹润的珠子衬着你,倒显得这段玉颈愈发雪肤花貌了。
祺贵人恍惚间触到胸前温润,方才噬心的妒恨竟被这殊宠消融。她仰起脸,眼中漾着水光:娘娘连开过光的宝物都赏给嫔妾......
本宫自然要把最好的留给你。宜修伸手轻抚红珠,指尖在最大那颗上停留,这玉石不仅养人,更沾了佛光。日日贴着肌肤,能安神定魄,润泽容颜。她忽然倾身,沉香幽幽笼罩下来,连入睡时也要戴着,让佛力渗入肌理。说不定啊......声音压得极轻,这开过光的灵物,真能为你招来期盼已久的福缘。
祺贵人只觉得胸前的玉珠骤然发烫,那抹鲜红在灯下竟如活物般微微搏动。她慌忙垂首,任由红玉珠紧贴怦然跳动的心口,仿佛捧住了通往恩宠的秘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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