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看向甄玉隐,语气重了几分:“隐福晋,你该操心的从不是本宫的处境,而是你自己的。连宫里这点制衡的门道都看不透,还总揪着男女那点小事不放,真到了风浪来时,你拿什么护着元澈?”
玉隐被说得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讷讷道:“娘娘教训的是,妾身……妾身明白了。”
年世兰摆了摆手,命人把胧月公主抱出来:“罢了,扶你起来吧。”
乳母抱着胧月上前,小姑娘裹着件月白底色的软罗纱衣,上面用银线细细绣着“连生贵子”纹样——圆滚滚的胖娃娃抱着饱满的莲蓬,莲蓬里的莲子颗颗分明,娃娃裙摆还缀着星子似的碎金箔,走动时金箔随动作轻轻晃荡,像把揉碎的月光都洒在了衣上。领口袖口滚着圈浅粉的珍珠边,每颗珍珠都磨得圆熟莹润,大小竟分毫不差。她白皙的侧颜本就像极了甄嬛,眼下还衬着耳后垂落的米珠耳坠,随着呼吸轻轻晃。发丝间别着枚拇指盖大的东珠发扣,珠子透着粉润的光晕,扣身是累丝缠成的小朵玉兰花,花瓣里还嵌着三颗细如粟米的红宝石,该是年世兰特意让人寻来的巧物,连这般小的细节都做得精致妥帖。
甄玉隐心底莫名柔软下来,目光先落在年世兰隆起的腹部,见她虽面色略带倦意,却依旧容光焕发,再转向胧月,由衷叹道:“娘娘,您都即将临盆了,行动多有不便,还把胧月公主照料得这般妥帖。您瞧这孩子,衣着鲜亮整洁,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连小发扣都别得这般周正,可见您心思多细、手段多周全。放眼整个后宫,也只有您能如此顾全大局,把诸事打理得井井有条了。”
年世兰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缓和了些:“这孩子是额娘的心头肉,又是皇家血脉,自然不能怠慢。再者,宫里的事再乱,孩子总是无辜的。你是这孩子的亲小姨,说起来还没抱一抱她呢。”
甄玉隐指尖微颤,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接过胧月。孩子身上带着淡淡的乳香与木槿花香气,小脑袋轻轻靠在她臂弯里,睫毛纤长如蝶翼,连呼吸都轻柔得不像话。那眉眼轮廓,分明就是甄嬛和自己年少时的模样,一瞬间,心底积压的那些算计与酸涩,竟都被这柔软的小生命熨帖得淡了些。
“瞧这模样,真是个心肝宝贝。”甄玉隐的声音不自觉放得极轻,指尖不敢用力,只虚虚护着孩子的背。
年世兰端着茶盏的手稳如磐石,茶盖刮过碗沿的声响轻得像一层薄雾,目光却牢牢裹着胧月熟睡的眉眼,语气里泄出几分罕见的温软:“宫里的孩子是踩着金砖出生,可这金砖下埋的全是‘恩宠’的钩子——从牙牙学语起,就得学着看脸色、辨风向,连哭都要挑时候,哪有半分孩子该有的鲜活?你府里的元澈多好,能在院子里追着风跑,能捧着糖糕跟你撒娇,他的世界里只有‘喜欢’,没有‘该不该’。”
她指尖微微一顿,茶盏搁在桌上时发出一声轻响,抬眼看向玉隐的目光瞬间褪去柔和,只剩淬过世事的锐利:“你防着府里的人,怕她们分走王爷的心思,怕她们伤了元澈,说到底是怕自己的日子稳不住。可你想过吗?胧月的额娘甄嬛,当年在这后宫里斗得你死我活,难道单单是为了胧月?她先把自己活成了铜墙铁壁,先在后宫里站稳了脚跟,胧月才能在她的影子里安安稳稳长大。没有娘的根基,孩子的安稳就是飘着的柳絮,风一吹就散了。”
“隐福晋,护孩子从来不是‘除隐患’那么简单。”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语气里满是历经沉浮的通透,“你是王府的主母,你的气度就是王府的规矩,你的能力就是元澈的靠山。你若能把府里的人心拢住,把上下的规矩立实,让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本分,这王府就是铜墙铁壁——别说一个采苹,就是再来十个想搅局的人,也找不到半点缝隙。可你若只盯着眼前的三两个女人,把心思都花在‘剪枝叶’上,反倒忘了扎自己的根,等真正的大风来的时候,你和元澈,又能靠什么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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