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站在案前,青绿色的裙摆垂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帕子。她抬眼望了望那宣纸,“姝”字的笔画舒展大气,却偏偏像极了甄嬛的名字,她眼中闪过一丝暗恨与嫉妒,却又飞快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王爷不必为妾身如此考虑,妾身这样微末身份的人担不起。”
“什么担不起担得起的?”允礼放下笔,目光落在她微颤的肩头上,语气带着几分温和,“你既认回了甄家,这是血脉相连的好事,所以名分上便该周全,本王不能也不肯让你受委屈。”
“名分?”浣碧猛地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红,却倔强地没让泪掉下来,声音里带着几分酸涩,“奴婢……不,王爷你不知道,我是父亲的外室所生,便是连庶女都比不上!这辈子能跟着小姐姓回甄姓,名字里有个‘玉’字,已是天大的恩典。‘姝’字是嫡出小姐才配用的字眼,我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怎敢僭越?也不敢再肖想更多了。”
她往后退了半步,屈膝福了福,脊背却挺得笔直:“王爷恕罪,其实妾身私底下就想好了名字,就叫‘玉隐’吧。隐于玉侧,又不夺其光,也全了我这身份的本分,省得旁人说闲话。”
允礼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烛光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藏着不甘与怯懦。他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将那写着“玉姝”的宣纸揉成团,扔进纸篓,重新铺开一张:“你既执意如此,便依你。”
笔尖落在纸上,“玉隐”二字渐渐成形,墨色浓淡相宜,却透着几分压抑。浣碧望着那两个字,指尖的帕子被攥得发皱——她何尝不想要“玉姝”的名分?可她清楚,自己不过是甄家的“隐疾”,能离着“玉”字近些,能留在想留的人身边,已是她能抓住的全部,再多的贪心,只会摔得粉身碎骨。
寿康宫的鎏金铜炉里,龙涎香烧得正烈,烟气袅袅上升,却压不住殿内陡然升起的火气。玉隐跪在冰凉的金砖上,素色宫装的袖口被指甲掐出几道褶子,仍维持着叩首的姿态,声音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妾身给太后请安。”
太后斜睨着她,手中佛珠转得飞快,紫檀珠子碰撞出急促的声响,像在敲打玉隐的自尊:“倒是很准时。只是哀家问你,这寿康宫的门槛,你跨进来时,就没想想孟静娴的牌位在果郡王府里怎么看你?一个鸠占鹊巢的私生女,也配登王府的门?”
玉隐缓缓抬头,鬓边一支素银簪子映着冷光,眼底却没有半分怯懦:“静娴姐姐仙逝,妾身日日在佛前为她诵经祈福,不敢有半分不敬。只是太后若以此责难,妾身不敢领受——婚嫁之事,从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妾身入府是皇上亲赐恩典,更是王爷心意所许,于情于理,并无不妥。”
“皇恩?王爷的心意?”太后猛地坐直身子,案上的茶盏被震得轻响,茶水溅出杯沿,她指着玉隐的鼻子,声音尖利如刀,“一个外室生的野种,也配提皇恩?当年甄远道把你藏在府里当丫鬟使唤,不就是知道你见不得光?如今攀了果郡王,倒忘了自己是从哪个阴沟里钻出来的!浣碧那两个字,才是你刻在骨头里的本分!”
“太后慎言!”玉隐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膝盖依旧贴地,脊背却挺得笔直,像一株迎着寒风的翠竹,“家父甄远道虽曾获罪,却也是两朝元老,为朝廷效力数十载;母亲纵是外室,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绝非太后口中‘阴沟’之人。妾身出身确非嫡出,但血脉是甄家的骨血,名分是皇家的恩典,轮不到太后用污言秽语作践!”
“放肆!”太后将佛珠狠狠砸在地上,紫檀珠子滚得满地都是,有的撞在金砖上碎成两半,像极了她此刻暴怒的心境,“你也配提甄家?甄家的脸,早被你这私生女丢尽了!如今叫了玉隐,就真当自己是块无瑕的玉了?孟静娴死在你眼皮子底下,你敢说自己半分嫌疑都没有?哀家看,就是你嫉妒她是沛国公府的嫡出女儿,故意害了她的性命!”
“妾身敢以性命担保!”玉隐猛地抬头,眼底星火跃动,声音掷地有声,“静娴姐姐意外身亡,有太医院三位太医共同诊断为证,有果郡王府满府下人亲眼所见,若太后执意要将脏水泼向妾身,便是质疑太医院的医术,质疑王爷治家不严,更是质疑皇上赐婚的眼光!太后若是不信,大可请皇上彻查,妾身随时等候问话!”
她话落,殿内瞬间死寂,只有龙涎香的烟气还在缭绕。太后看着玉隐挺直的脊背,气得胸口起伏,却偏偏挑不出半分错处——玉隐这话,句句都把“皇上”搬出来,她若是再纠缠,倒显得自己无理取闹,还落了个“质疑圣裁”的罪名。可让她咽下这口气,看着一个私生女在自己面前如此强硬,又实在不甘,只能恨恨地别过脸,冷声道:“你最好祈祷自己干干净净,否则,哀家定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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