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垂着头,一声不吭,只有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泄露了她此刻的隐忍与决绝。殿内的寂静,比刚才的争吵更令人窒息,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凉意。
景仁宫的廊下寒风猎猎,卷起年世兰墨色披风的边角,如蝶翼般翻飞。她立在阶前,凤钗上的珠翠被风拂得轻颤,发出细碎的声响,一双凤眼却死死盯着紧闭的殿门,目光锐利如刀,指节在腰间的暖玉玉佩上摩挲得发烫,连玉的温润都压不住她的焦躁。
曹琴默站在身侧,拢了拢衣袖,轻声劝道:“娘娘,皇后留安贵人,无非是要敲打几句,让她认清自己的位置。她们之间的纠葛盘根错节,牵扯着恩恩怨怨,哪能一时半会儿了断?您且耐着性子等,急也无用。”
年世兰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惯有的骄纵与笃定,像只洞悉一切的凤凰:“敲打?宜修那副阴鸷性子,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安陵容敢当众驳她的面子,指不定在里头受了多少磋磨,说不定连小命都要保不住了。”她抬眼望了望殿顶的琉璃瓦,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可她若真敢动杀心,那安陵容的尸身,就是砸垮她后位的石头。皇上近来本就因祺贵人的事对景仁宫多有留意,安陵容再不起眼,也是奉了旨意的贵人。真出了人命,宜修就算有太后护着,也得脱层皮。”
曹琴默听着,暗自点头。年世兰看着鲁莽,心里却亮堂得很,早已算准了皇后的顾忌与软肋。她正想说些什么,殿内忽然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在这寂静的宫苑里,格外刺耳,像一道惊雷炸在耳边。
年世兰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脚下不自觉地往前挪了半步,指尖攥紧了披风的系带,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宜修怒极,手边的芙蓉糕连着玉白瓷盘被狠狠掼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在殿内炸开,瓷片四溅,糕点散了一地,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威严。
安陵容脸上不见半分惧色,反倒踩着一地碎瓷,一步一步走向宜修,碎瓷硌着鞋底,发出细微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宜修的心上。她盈盈拜倒,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臣妾往后只想随心度日,再不愿做那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
“好个胆大包天的!竟敢公然与本宫叫板,倒让本宫高看你几分!”宜修不欲多纠缠,指着她冷笑,声线如深夜鬼魅,透着彻骨的寒意,“既如此,你便去翊坤宫伺候吧!年世兰那等骄横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容不容得下你,且看你的造化!届时再想回头,可就难了!”
“容与不容,全看华妃娘娘气度。倒是娘娘技不如人、棋差一着,终究难登大雅之堂!”安陵容丢下这句狠厉的讽刺,字字诛心,而后行礼告退,脊背挺得笔直。殿内只余宜修在紫檀宝座上气得浑身发颤,声音因愤怒而嘶哑:“好,好得很!一个个都要与本宫作对!齐妃有三阿哥傍身,本宫暂且动不得,可她安陵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本宫捧起来的玩意儿,也敢跟本宫叫板!”
廊下的年世兰听得真切,眉梢挑得更高,鬓边金步摇在阴影里晃出细碎流光,眼底满是看好戏的兴味。她侧头对曹琴默低语,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听听这动静,可是被拔了逆鳞了。宜修这辈子,最受不得的就是别人忤逆她。”
话音未落,月洞门内已踉跄走出一道身影。安陵容鬓边珠花歪了半朵,裙摆沾着几点碎瓷白,像雪落在墨色的宣纸上,狼狈却倔强。她的脊背却挺得笔直,像株经了暴雨的野草,看着蔫软,根须却扎得死硬,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她抬眼撞见廊下的年世兰,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有警惕,有不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终究垂眸屈膝,声音带着刚经历过风波的沙哑:“华妃娘娘。”
年世兰未叫她起身,只垂眸打量着她,目光像带着重量,扫过她凌乱的鬓发、沾了瓷屑的裙摆。方才景仁宫内的争执还在耳畔回响,这小主敢与宜修叫板,倒比从前那副唯唯诺诺、低眉顺眼的模样顺眼多了。她指尖捻着腕间玉镯,玉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凉凉一笑:“刚从皇后宫里出来?瞧着倒不像受了磋磨,反倒像只打赢了架的野猫,浑身带着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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